代善面有难色,他逃避哲哲的眼神,叹着气走出厅去。
哲哲绝望地摇头,内心难过之极。她真正体会到了残酷无情的滋味。
夜色如墨,沉闷压抑。沈阳大福晋寝宫正厅内外,黑鸦鸦站满了人,他们是以皇太极为首的众位贝勒。不可思议的是,尽管人数众多,可是却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脸色都凝重庄严。
四大贝勒领着努尔哈赤的儿子们气势逼人地走入寝宫,呼啦一大片,沉默不语地站定。
大福晋的贴身侍女迎上去,怯怯地问:众位贝勒爷,这是……
阿敏神情冰冷如寒铁,他没有答话,而是转过头去,看着代善。代善假作不解,别过头去。
阿敏转回头来,微微冷笑,想了想,对侍女道:代善大贝勒,率领四大贝勒,以及父汗诸子,前来觐见大福晋。你去请大福晋出来。
代善含怒地睨了阿敏一眼,阿敏嘿嘿冷笑,一副嘲弄的表情。
不用请了!
话音刚落,淡妆素服、风华雍容的大福晋便走了出来。她看了侍女一眼,侍女忙施礼退下。
大福晋故作镇定,可声音却有些颤抖:都到齐了?你们……是来聆听大汗的遗命吧?
阿敏冷冷地:不,我们是来“宣布”大汗的遗命。
大福晋既惊慌又困惑地说道:你说什么?
莽古尔泰厉声说道:父汗有遗言,难道大福晋不想听?
大福晋脸色微变,尽管她预感到情况不妙,可是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就来“逼宫”,根本不管他们的父汗还尸骨未寒。大福晋深呼了一口气,稳定住情绪,目光如电,四下一扫,没发现自己的几个儿子,便知道大事不好。她有些担心地问:多尔衮、多铎,还有阿济格呢?我的儿子怎么不在?
阿敏:这会儿咱们要谈的事,三位小弟弟不宜在场。
大福晋闻言脸色苍白,感觉天旋地转,她咬咬牙,鼓起勇气,强自镇定,迎视这些多半年纪比她还大的“儿子”们,淡淡地道:说吧!什么事儿?
苏茉尔小心翼翼地蹭至窗外,紧张地左顾右盼。
阿敏、莽古尔泰转头逼视着代善,代善只好硬着头皮,欲言又止地上前道:父汗遗命……
大福晋转头直视代善,代善不敢迎视,垂下眼皮,不太情愿地道:他要额娘……为他殉葬!
大福晋像被人迎面狠狠打了一棍,震惊得目瞪口呆。
窗外的苏茉尔大吃一惊,捂住嘴。
大福晋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身体颤抖腿脚发软,险些坐在地上。她咬着银牙,努力驱逐着黑色死亡之神的恐吓,挣扎着勉强让自己去思考,慢慢地去了解四大贝勒的用意。
大福晋挺直腰杆,冷冷一笑,缓缓道:遗命?大汗何时遗的命?拿诏书来给我看!
代善语塞,不知所措。
阿敏见状,急不择言:是临终遗命,来不及写诏书!
皇太极忙打断喝止:阿敏哥哥!
大福晋睨视着皇太极,冷笑道:哼,还是四贝勒聪明!
皇太极无声冷笑,忍怒不语。
阿敏不服气地嘴硬道:殉葬是大汗的临终遗命,我哪里说错了?
大福晋理直气壮地:阿敏,我问你,大汗临终,只有我在身边。要说这“临终遗命”……反倒该来问我才是吧?
阿敏满脸通红,哑口无言。
莽古尔泰不耐烦了,恼怒道:额娘,你以为推三阻四,就可以不殉葬吗?你心里最好放明白,我们是不可能留你活下来!
大福晋心中一震,悲愤至极,含泪仰望上苍喊:大汗,我伺候了你二十年哪!我犯过什么错?……你看看你这些孝顺的好儿子,他们是怎么逼我的!你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