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戍昂道:“我管你是谁。我又不是秦国人。”
平安候哼道:“朱巍,你可知罪?”
朱巍踏踏实实藏在刘戍身后:“下官不知。”
平安候冷笑一声:“你私通别国奸细,是什么罪?得了别国什么好处?还不从实招来!”
刘戍愕然:“你们秦国竟然是这样的?我妹夫还是投别国好了。”
秦王再也忍不得了,径直从隔间后头走了出来。偏平安候没留意到旁边走出来一个小衙役,大大方方的说:“把这个奸细给本侯毙了!”
秦王喝到:“谁敢!”
何云将军眼尖,吓得赶忙跪下:“王爷!”其余两位紧跟着跪下。
平安候赶忙站了起来,打了个哆嗦:“王王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秦王冷冷的道:“孤王若不在,朱巍大人今儿只怕就得血溅当场了?”
平安候看了看朱巍,咬牙道:“难怪这老匹夫一副刚直不阿的模样,原来王爷在偷听!王爷,他是装的!若非有你,他早答应了。”
秦王冷笑道:“他是不是装的孤王不知,侯爷你必不是装的。”平安候看他甥孙面冷如冰,忽然后脊背凉,跪倒在地。
秦王低头看了他半日,长叹一声正要说话,门子又来了:“回老爷——”
朱巍低声道:“等会儿再说!”
秦王道:“说!让孤王听听谁又来了!”
门子道:“大学士洪三省大人在衙门外求见。”
秦王道:“喊他进来。”门子应声而去。屋内肃然。秦王便寻了把靠窗的椅子坐下,悠悠的道:“你们只当孤王是个寻常的衙役,不用跪着拜着。孤王今儿就在这儿慢慢候,看看能凑齐一整个朝班不能。”
洪三省还没进来呢,另一个门子有气无力的道:“回老爷,孙有田公公在外头求见。”
朱巍苦笑;秦王已怒极而笑了:“难怪朱桐说刘丰比他强。便宜了鲁国。”
刘戍咳嗽两声:“王爷,您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另一头朱桐等人取了浮云堂的账册子列图表排数据,核算这个赌场究竟欠了朝廷多少税金。正忙得四脚朝天,有人进来回道:“桐大爷,门外有个女子求见。”乃递上了一张笺子。笺子上无字,唯画了一朵白描的白兰花。
朱桐道:“请她进来。”
不多时,外头进来一个女子,裹了件翠绿色卷草纹锦缎面子狐皮里的鹤氅,里头穿着一身精白缎面的貂鼠皮袄子,腰间系着条月白色的裙子、竟是缭绫的。偏她从头到脚没带着一件饰。再看容貌,正经应得上“羞花闭月”四个字。这女人婷婷而立,无端生出一股书卷气来。朱桐与刘净互视一眼,心中都想:不枉费叫了白兰这个名字,这模样子才像个花魁。
女人上前翩然万福。分宾主落座之后,朱桐拱手道:“请问姑娘是……”
女人含笑道:“大人不是猜出来了?奴家便是白兰。”
朱桐道:“太守衙门停尸房停着一个白兰呢。”
女人道:“眉姐姐已告诉我了。那个纵也叫白兰,不是百花楼的白兰。”
朱桐瞧了她两眼:“你与眉姑娘很熟?”
女人道:“多有书信往来,今儿头一回见面。”
原来她是今儿一早出门拜佛,在路边看见了衙门贴的告示,征认得咸阳花魁白兰之人前去衙门认尸,告示上还画了“白兰”的画像。她心下纳罕,想着在长安也不认得旁人,香也不烧了,径直往春风楼去找眉姑娘。眉姑娘听说是“咸阳信友”,立时猜到根由请她进去说话。白兰与她虽不曾见过面,却认得彼此的诗文字迹,随意作了小诗便证明身份。二人交谈了半日之后,眉姑娘写了封信替她作证,劝她来朱府找朱桐。
朱桐打开那信一瞧,委实如她所言。乃点头道:“我信你是真的白兰了。”遂问她怎么回事。
白兰思忖片刻道:“我是逃出来的。”
“哦?”
白兰嫣然一笑。
半年前,她与时常来百花楼的一位相好私定终身。那相好是长安人,家境优渥、身家清白、妻子贤惠,且与白兰十分恩爱。然白兰是百花楼的聚宝盆,曾有外地客商出十万两白银想替她赎身,老鸨子硬是不肯卖。白兰若想走,唯有逃这一条路。她遂先偷偷将自己多年积蓄带出楼子藏起来,又假扮接了个外客出门。相好预备了马车接应,二人连夜逃至长安。幸而长安咸阳两城早已不关城门,平安无事。她如今已在别人家里做了快三个月的姨奶奶了。
朱桐思忖道:“据我所知,百花楼并未说过白兰姑娘失踪或出逃。”
白兰偏了偏头:“我大概知道点子缘故。实不相瞒,要不是看了今儿那张告示、并去见了眉姐姐,我大概不会来找朱大人,会另寻旁人相助。”
朱桐眨眨眼:“为什么?”
白兰轻叹道:“人心不足啊!从前我只觉得落在那么个龌蹉地方,活着何趣?但凡能离了火坑,为奴为婢我都愿意。不曾想,进了正经的人家,竟比在百花楼还艰难。”她哂笑道,“我们奶奶委实贤惠。我这一身的本事败给她,心服口服。朱大人,眉姐姐说整个秦国你最高明。可能给奴家指条明路?”
朱桐眉头一动:“眉姑娘说,整个秦国我最高明?”
“不错。”
朱桐磨牙:“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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