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清水匆忙擦了眼泪,“你怎么回来了?”
清灵诡异的看了清水一眼,“凶的要死,正拿一个小丫鬟撒气,一看是我过去,火气更大,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清水姐,我伺候不了那主,还是你快快过去降了他吧。”
清灵说的是连祥,雄赳赳趾高气扬走的主儿,结果被抬回来的,功劳没有,却是脾气更见长,每天骂哭一下丫头,不吃不喝的自我虐待,折腾的江丰海半条命都下去了,祖宗爷的哄着他都不管用,反倒是清水,指着他的鼻子好一通大骂,倒是让他收敛了不少。
所以,王府上下,如今能让连祥乖乖吃饭喝药的也只有清水了。
断了腿的东西,还那么猖狂!清水立刻大怒,“咱们是王妃的丫头,伺候他,德行!”爱吃吃,爱喝喝,一个大男人,整日里寻死觅活的吓唬谁呐!
话虽如此,到底没按捺住,没和清灵说两句话,清水就站起来道:“算了,还是我去看看吧,省的又有人遭殃。”
欲盖弥彰!清灵觑着清水魂不守舍的模样,一个没憋住满含深意的笑了起来,趁着清水羞恼要撕她的功夫快跑了出去。
清水却是在背后咬牙切齿的对她喊道:“你那荷包啥时候能绣好,你再不快点,我家青石那里都收到一箩筐的荷包了……”
清灵脚步一怔,立刻看向清水,“谁,谁又给他送了荷包?”
清水瞅着清灵满目的焦急愤怒,不由解恨的大笑。
浴佛节后,玉亲王妃受了永源寺的福祉加持,身子一日日的好了起来,而太孙妃不知冲撞了什么,身子一日日愈发的不好了,太医俱已束手无策。
叶氏跟着温氏去了太孙府探望了叶青桐一次,回来便跟丹丹感叹,“好好的一个孩子,现在谁都不认识了,瘦的眼睛都陷了下去,你舅母要将她接回去,皇太孙却是用礼法不合拒绝了,无论你舅母怎么恳求,他也不松口。这皇家啊,看着荣华富贵高高在上的让人羡慕,可真真是无情啊,只怕青桐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了。唉,这还没当皇后娘娘呢,要是当了皇后娘娘,你舅母想见青桐一面就更难了……”她嘴里说着这种话,心里却在打突突,瞅着青桐的模样,怕是熬不了多时了。
丹丹淡漠的听着叶氏感叹,心中却在想着别的事情,福妈妈疾步进来,一脸愤怒,她看了丹丹一眼,沉声道:“王妃,那边破水了,太孙府消息倒是灵通,清怡派了三个宫里的嬷嬷还有两个太医,已经直接去了烟萝那边,传旨的内侍也已经在路上了……”
只要烟萝诞下的是儿子。内侍就会在第一时间传旨,确立新生儿的亲王世子身份。
叶氏大怒。气的手脚哆嗦,“这个清怡。实在过分,她是什么身份,竟然插手亲王府的事……”
烟萝那边的稳婆和大夫丹丹一早就准备好了,说句难听的话,烟萝想生个死胎,丹丹都不愿意,保管她生个活生生的儿子,承了这世子的头衔。
丹丹无声的扯了扯唇角,眼底是浓浓的嘲讽。
清怡自是不够身份。不过是有人借着她的口强自送人来罢了,看来玉亲王府添丁,皇太孙比江瑾瑜这个正主还上心啊。
真想知道二十年后,皇太孙和清怡知道真相后,彼此是个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没人会想到,烟萝肚子里这个万众瞩目的孩子其实是皇太孙的种,就是皇太孙自己都不知道,他一心想着要将江瑾瑜的世子扣押在京中做人质。
她一定会让他如愿。但愿,他对这个孩子手下留情。
丹丹轻轻嗤笑了一声,忽然想到江瑾瑜那个傲娇的家伙竟然默认了这么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不由的嘿嘿一笑。
叶氏不解的看向她。丹丹急忙掩饰的抬手看向福妈妈,“让妙蕊准备准备。”
福妈妈大汗,她家的王妃真是越玩越上瘾了。除了见至今的人,其余的接人待物。一应事宜皆是由妙蕊扮成她的模样处理,而她自己却是带着清影那个丫头古古怪怪的往脸上涂抹一番跑出去吃喝玩乐。原本她们几个还担心王爷不悦,不想这一招就是她家王爷想出来的,王爷甚至带着王妃几天不着家,将整个王府丢给了他们一众下人折腾,从古至今就没见过这样不着调的主子们。
福妈妈抹了脑门的汗去拉妙蕊捣腾,反正多少回了,早就轻车熟路,不一会儿,另一个一般无二的玉亲王妃出现在众人面前,叶氏头一回知道女儿已经回来了还让妙蕊当替身,捂着胸口瞪着丹丹,这个死丫头又在胡闹什么,怎么当了王妃还不让人省心?
丹丹却是挽住叶氏的胳膊撒娇,悄声道:“娘回去快准备,咱们明儿就动身……”
有妙蕊留在府内,她便可以放心的跟着叶氏走了,皇上吃了吴先生在困龙潭下采的药,身子大有好转,虽不能长命百岁,再延长个三五载吴先生还是很有把握的。皇上龙体无恙,江瑾瑜也该启程去封地了,只是烟萝这时候诞下子嗣,于情于理都应该出了满月再启程。
江瑾瑜的封地在南诏,也就是后世的云南大理,丹丹早就心痒难耐,自回来,她都快将那本翻烂了,也是那个时候,她突然发现那本大朱疆域志上的南诏版图被重重的用笔描圈过,而从京城到南诏山美水美的路线也被一一的勾列了出来,竟是在她不在的那段时间,江瑾瑜无数次的规划了他们以后的行程。
丹丹心中感动的要哭,却是嗔怒的瞪着他,“你怎么能随便画我的书,这是我的书,不问自取等同于偷……”
江瑾瑜却是无声的挑眉,你的书,书后还有我的私章呢!
丹丹亦是灵光乍现,她翻开后面的私章,指着江瑾瑜大叫,“好奸诈啊,那个时候就对本姑娘动了心思?”那时候她还没成年呢,果然是禽兽啊!
江瑾瑜却是意有所指的看向她,“你确定你那个时候没有成年?那,那个绿柳河畔,对着湖水悲伤欲绝的诅咒大喊的女子是谁?”
那个名字是叫徐阳,他一直深深的记得,没有人知道,他暗自有一个名册,上面记载着所有叫徐阳的男子的一举一动。
可是诡异的,丹丹没有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有交集,江瑾瑜目色深晦的望着丹丹,为何他们已经彼此深爱交融,她还是不肯告诉他她那个心底的秘密?
迎上江瑾瑜的目光,丹丹瞬间明白了,原来早在她不知道一切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命运已经开始交缠了,除了她亲口向他坦白,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大概了吧,毕竟,碧草与之前的艾春丹一起生活了好几年……
想着江瑾瑜听着她天方夜谭般的话目瞪口呆的模样,丹丹忍不住趴在叶氏怀里闷笑。
庶长子都要生了,这丫头还能笑的出来。叶氏气的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女儿之前的话。不由的有些动心。
一个月前,丹丹突发奇想。提议让艾天佑和艾天孝兄弟俩回黄花镇去祭祖,顺便将老太太和大伯母一家子接去南诏,而她与叶氏和贤仪直接启程去南诏,反正江瑾瑜已经让人在南诏王府布置好了一切,路上又有高手护卫,她正好借此机会不疾不徐的带着叶氏游玩一番,差不多她到南诏,江瑾瑜也已经处理好京城的事务快马加鞭的赶到了。
至于烟萝和琼枝一干人等,当然是留在京中。南诏王府,只能是他们夫妻俩真真正正的家。
当然,能让江瑾瑜点头放她先离开,她可是软磨硬泡外加付出了无比巨大的惨痛代价,说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有点夸张,可是她足足昏天暗地的睡了一天一夜,起床的时候腿一软,整个人跌了下去,将福妈妈和清水吓了个半死。偏。胡乱作为的某人却是神清气爽,看着她的时候眼中还有兽性大发的趋势,都那样了,竟然还没有餍足。恨的丹丹赌咒发誓的让他三天三夜进不了门。事实上,某人确实没有进门,而是进了窗户。
想着这一个多月两人之间的荒诞事。丹丹脸上火烧,这几天她明显的感觉身子不爽利。懒怠,犯困。食欲不振,不行了,再这样下去,非被他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每天晚上看着他笑眯眯望着她的大灰狼模样,她就止不住双腿打颤。
“明儿太急了吧?还没跟你外祖母说好……”叶氏摇头,一看丹丹的脸色,不由的一惊,“小丹,你的脸怎么了,怎么这么红,可是又感了风寒?”
丹丹双手拍脸,“呃,没有,就是忽然觉得燥热,燥热,哈哈,天气变暖的原因吧……哈哈……”
一旁的福妈妈听了却不敢大意,急忙让人给吴先生送信,王爷可是说了,只要王妃有个头疼脑热,立刻让吴先生进府,片刻不能耽搁,所以,别说丹丹脸红气喘,就是打个喷嚏,吴先生也是大步流星的被人拎了过来,老腰都不知道闪了多少回。
一搭上丹丹的脉搏,吴先生的嘴几乎瞪成了鸭蛋,他这幅不淡定的模样将叶氏和福妈妈吓了一跳,就是丹丹都惊的脸色一变,生怕自己忽然得了什么绝症。
“吴先生,王妃……怎么了?”福妈妈战战兢兢的问道。
“哎呦,嘿嘿……”吴先生猛的一嗓子,站起身往外走,忽然又转身道:“快伺候王妃躺下,快,千万千万要小心,小心啊,一定要小心……”
不待福妈妈和叶氏细问,他撩起衣袍飞奔了起来,江丰海迎面走来,看了吴先生脚下生风的模样,大吃一惊,吴先生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越老越轻浮了。
江瑾瑜正在与一众幕僚密议,连瑞贴着他的耳朵轻声汇报,“爷,生了,是个男孩……”
江瑾瑜的眼中立刻闪过一抹杀气,不过他很好的控制了,没人看到他眼底那一瞬的变化,恰在这时,吴先生在外面大喊,“王爷,我要见王爷,有急事,快……”
兀术脸色一黑,这个吴先生,怎么越老越回去了,王爷正在议事,事关江陵君拿去的那份阵法图,说是有了关键的突破,众人正振奋人心,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等一等……
“王爷,王妃…王妃……”吴先生才喊出王妃两个字,江瑾瑜倏地站了起来,“众位稍等片刻。”撂下众人快步走了出来。
吴先生颤抖着贴上江瑾瑜的耳朵,“主上,王妃,她,她……”
吴先生话音未落,江瑾瑜已是不能置信的攥住他的双手,“先生确定脉象无错?”
大手如钳,差点把吴先生的双手捏断。
吴先生几乎泪奔,当然是痛的,他频频点头,“是是是,老夫脑袋担保。”可是王爷啊,求你快放开老夫的手吧,你得儿子的代价不能用老夫这双手来换啊!
江瑾瑜大事也不议了,撒腿飞奔,兀术脑仁抽跳。瞪着吴先生,“什么要紧的事。非得这个时候告诉主上?”
吴先生嘿嘿一笑,“天大的喜事。”他神秘的对兀术道:“主上有后了。”
兀术不屑的轻嗤了一声。不就是烟萝生下世子了吗,刚才从连瑞的口型里,他已经得知了。
吴先生知道兀术误会了,却笑而不语,这个老狐狸自诩算无遗策,这次,就先摆他一道吧,也好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王妃就天生是他这种目空一切、自视甚高之人的大克星。
“丹儿……”江瑾瑜风火轮一样的冲到丹丹床边,双目赤红,颤抖着抱住丹丹,又生怕弄疼了她,急忙放开改握成丹丹的手,好歹知道疼娘子,十指交缠却是无比的温柔,“丹儿。你知不知道,你……”
福妈妈和叶氏都在一旁守着,见王爷这模样,叶氏身子一软几乎要昏死。幸好福妈妈眼明手快的扶住叶氏。
丹丹的一颗心亦是下沉,难道真的得了绝症了吗?天呐,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她以为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的时候?
她颤声看着江瑾瑜,“你说吧。我,我能承受的住……”说着这话。泪不自觉的涌了出来,她果然是有病了,怎么忽然这么想哭,她明明不想哭的,可就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叶氏已经捂嘴哽咽出来,“我的小丹,我可怜的小丹啊,这可如何是好……”
江瑾瑜顿时脸色大黑,激动的情绪倒是平复了不少,他忍着蹙眉的冲动对叶氏道:“岳母,丹儿只是怀孕了,没什么不好的吧?”
“什么?”这下,叶氏和福妈妈俱是张大了嘴,简直能塞下鹅蛋了。
“我……我……”丹丹挣开江瑾瑜的手摸向自己的肚子,只是由于激动,用的力稍大,看起来像拍。
江瑾瑜被她粗鲁的动作吓的魂都快飞出去了,一把攥住她的手,“轻点,轻点……”生怕她不知轻重拍掉了孩子。
叶氏和福妈妈俱是一时不能消化这个消息,互相对望,竟是呆傻了一般,江瑾瑜一声惊呼,福妈妈立刻清醒,当即跳了起来,“恭喜王爷,恭喜王妃,恭喜亲家太太,老奴这就去布置,怀了身子不比旁人,什么都要小心,千万不能有所冲撞……”
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高兴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叶氏则是握着丹丹的手喜极而泣,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个不停,转着圈的又要给佛祖磕头了。
江瑾瑜忽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沉脸对福妈妈道:“慢着,王妃怀孕的事先不要声张出去,不,要一直保密……”
就是这样,丹丹肚里的这个球成了黑户,包括以后的N个球,一直到了N年N年之后,众球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带来的轰动可想而知,简直炸翻了整个大朱皇朝。
而因为丹丹怀揣数球,又有绝杀独身护身符为依仗,一直想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某位王爷,一辈子彻彻底底的被压制在身下,永永远远的当了妻奴。
即便有一回,冷家那个卑鄙无耻的冷某人借着他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出生的时候,送了一个让他无比眼熟又妒恨异常的包裹和满满一匣子珠玉钗环给他的宝贝女儿做见面礼,又被他无比贪财的王妃据为己有的时候,他也敢怒不敢言,生生咽了两大口鲜血忍了下去,还是满含微笑,无怨无悔啊!
苍天啊,大地啊,有谁知道他其实最厉害的不是绝世的武功,不是数十万可一举摧毁京师的精锐,不是他神通广大、过目不忘的娘子大人给的两张藏宝图,不是他后来至高无上的太上皇的身份,而是他的忍功,举世无双的超极忍功,以至于他的好王妃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外号,忍者神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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