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种,可是完颜晟的老子是个蛮子,结果生出来的二儿子完颜晟是一个秀才,而完颜晟一个秀才,结果生出来的二儿子又变成了一个蛮子,也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族就流传这个基因,老二就是要生的与众不同,而且,最奇妙的是,完颜嗒的样子,和完颜洪烈居然有几分相像,除了少了一分成熟稳重,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十足的蛮族大汉。
完颜晟一看他这副无君无父的样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皱着眉,冷着眼,冷声道:“这里是真蔺殿,你进来难道不知道要通报嘛?”
完颜嗒脸色看起来好像比完颜晟还要差,不管完颜晟的问话,上前几步就大声问道:“儿子想问父皇,为什么要推迟大婚,还让儿子禁足,父皇可知道,这几天,我都被他们当做笑柄了!”
完颜晟摸了摸脑袋,碰上这么个不讲理的儿子,他都没地方讲理去,偏偏他对这个儿子心中有着愧疚,总想弥补他,所以把他给宠坏了。
“安达,这件事情父皇已经告诉你了,是逆贼完颜洪烈率大军威胁喀什,这样的情形下,是国家大事重要,还是你儿女私情重要啊!”安达是完颜嗒的小名,是完颜晟小时候给他起的,也都叫着习惯了。
“那父皇为什么要禁足儿子,不让儿子出门!”完颜嗒依旧是不依不饶。
完颜晟顿时语塞,为什么他会禁足完颜嗒,说起来,还是不想让他知道那个人的事情,可是却要怎么和他说呢?
还没等完颜晟想好应答之策,完颜嗒却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父皇你不说,儿子也知道,你派呼延将军去,根本不是为了三叔!”话到这里,他的眼睛忽然瞪得仿佛铜铃一般,声音尖锐,嘶喊着大叫起来:“你是为了那个女人,那个害死了我阿妈的女人!!!”
完颜晟面色一暗,这件事终究还是满不住啊,如今他虽然还在位,可是世子之争却是十分激烈,他意欲立大王子为世子,可是许多将军都支持二王子,完颜嗒知道这个消息本来就不足为奇,他本以为将完颜嗒禁足,就可以将消息封锁住,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安达,你阿妈的死,父皇也很伤心,但是绝对不是格桑的错,这件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又何苦一直念念不忘呢?”
完颜嗒一声嘶喊,情绪的宣泄下,竟是留下了两行泪水,他泪眼朦胧的看着完颜晟,哽咽着说道:“忘掉?这个女人害死了我阿妈,又害死了我弟弟,要不是当初儿子不在喀什,父皇觉得儿子能躲得掉嘛?这件事情,呼延将军调查得清清楚楚,就是那个女人做的,阿妈和弟弟死了五年,父皇可曾想过,为他们报仇?莫不是,父皇还想把这个恶毒的女人娶回来,招惹天下人耻笑嘛?”
“你,你……你个逆子,给我滚出去!!!”完颜晟视那人为珍宝,容不得别人对她有半的亵渎,如今完颜嗒居然当着他的面,用如此狠毒的话中伤她,不给他留丝毫的情面,他只觉得一股怒气直窜上来,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砚台,狠狠的朝着完颜嗒扔了过去,只听得“啪”一声脆响,砚台先是砸到了完颜嗒的额头上,而后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鲜血顺着额头留下来,一直流到嘴角,浸入嘴里,有一种苦涩的味道,完颜嗒分不清那是泪水的味道,还是血的味道,他甚至没想过要去擦一擦满脸的鲜血,一股莫名的悲愤,让他倔强的昂着头。
“父皇,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夜是阿妈和弟弟的忌日,儿子想父皇一定不记得了,本来儿子还想,大婚之后,能够在阿妈和弟弟的坟前高兴的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淡淡伤感的说完这些话,完颜嗒缓缓的转过了身子,用满心的悲愤化作每一脚步伐,走得是如此决绝。
“和亲的人,父皇另外再找,父皇不为阿妈和弟弟报仇,那就让儿子去!”踏出真蔺殿的大门,完颜嗒头也不回的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完颜晟为之气结,刚想呼喝侍卫拿下完颜嗒,却看到大殿之下,一长串的血迹延伸到殿外,那么的鲜红刺目,脑中忽然浮现起完颜嗒的那一句话:“今天是阿妈和弟弟的忌日,父皇一定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完颜晟伸出去的右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一股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把用金子雕刻的,象征着草原至高权力的狼椅,每一步走的都那么的费劲,仿佛要抽干他所有的力气,短短的距离,就仿佛天涯一般的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