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一字一句,说道:“这或许对天下百姓来说,已经是事实,但是真正的事实难道皇上不想知道么?”
姬文昊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的说道:“小桂子,朕登基已经一年多了,朝中大小事务烦心,唯有和你在一起,朕才是最开心的,朕有的时候在想,朕要是不是皇帝,那该有多好,就可以随你一起,闯荡江湖,成为一代大侠。但是宿命既然选择了朕,朕就要履行朕的职责,朕没得选择!”
张扬摇了摇头,道:“皇上,你有的选择,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鹿鼎记的故事么?你要选择成为一代明君,而不是亡国之君!”
姬文昊微微动容,道:“亡国之君,这又是从何说来!”
张扬深吸了一口气,便是把他这一路上遭遇的种种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他本来给小皇帝说故事,老喜欢夸大其词,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是此时他却是面色凝重,丝毫不敢有夸大的心思。
姬文昊起先听来,还是面色平静,待听到赫连胥乃是萧族后人的时候,便是已经沉不住气了,而听得龙飞未死,又是一惊,直至张扬说完,他依旧久久的不能平静下来。
张扬此时一扑身,跪倒在地,说道:“皇上,臣所说的这一切,句句属实,不敢有丝毫欺瞒皇上,臣明知此次进宫,必然是危险重重,但是为了当初对皇上许下的诺言,臣唯有冒死觐见!”
姬文昊急忙扶起张扬,道:“小桂子,朕相信你!”
张扬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声音颤抖道:“皇上,你真的相信我!”
姬文昊了头,道:“朕相信你!”
张扬只觉得鼻子一酸,他进宫之前,早就想过了许多结局,见不到小皇帝,或是被赫连胥设下陷阱,他都想过,但是他心中一直所想却不敢想的,就是小皇帝这一句:“我相信你!”
姬文昊扶起张扬,让他坐在身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不过就算是朕相信你,却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张扬心中一惊,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姬文昊无奈的摇头轻笑,道:“你离开宫中这么久,并不知道朝中现在的局势,以前还有八王叔和赫连胥分庭抗礼,如今,却已是赫连胥一家独大!”
张扬动容道:“这是怎么回事,八王爷呢?”
姬文昊苦笑道:“八王叔一个月前就已经领兵出征了,至今未归,而赫连胥则是趁此机会,大肆笼络官员,把持朝政,朕虽说是皇帝,但是却与傀儡无疑,只是赫连胥表面上做的滴水不露,无人怀疑罢了!朕之所以会相信你,也是因为如此,赫连胥此时展露出来的野心,无疑要比当年八王叔还要**裸!”
张扬心中震惊,他实在没想到朝中局势居然已经演变成赫连胥一家独大的境地,如今朝中全是他的人,连八王爷的势力都被打压得不敢抬头,即便他有小皇帝帮助又能如何呢?
“皇上,难道就没有解救的办法了嘛,赫连胥此时野心昭然若揭,若是如此下去,恐怕到时候大渝江山不保啊!”
姬文昊忽然直视张扬,沉声道:“小桂子,你我虽是君臣,但是朕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朕现在有一事相求,还望你能为朕分忧!”
张扬急忙躬身跪倒,道:“臣万死不辞!”
姬文昊激动不已,急忙从贴身的衣物中掏出一个金色的半个巴掌大小的令牌,递给张扬,说道:“此乃是当年朕出生的时候,先皇送给我的铭牌,朕要你带着他,前去东北找到八王叔,让他领兵回城,尚且还有一丝机会,可以保住大渝江山!”
张扬接过令牌,只见上面刻着几个小字:“姬子文昊长命百岁文昌九年十二月初八”,将令牌小心的贴身收藏好,张扬这才道:“八王爷莫非还不知道朝中的时局变化?”
姬文昊摇了摇头,道:“朕先后派出了十几个侍卫,结果无一回来复命!”
张扬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赫连胥居然连小皇帝最后一条退路都封死了,若非他今日出现在皇宫,恐怕小皇帝将会以这样的宿命,一直伴随着大渝朝最后的辉煌,成为历史。
稳住心神,张扬忽然想起此行的另外一个目的,急忙跪倒在地,说道:“皇上,臣也有一事求你!”
姬文昊忙道:“何事?”
张扬道:“前几日赫连胥命人封了夜冷春香,并抓了里面的许多人,污蔑他们都是春哥教的同党,但是这些人都是无辜的,还有许多都是臣的朋友,臣恳求皇上,能够救他们一命!”
姬文昊长叹一声,道:“这个事情,朕也只能说是尽力而为,结局如何,朕也没有把握!”
张扬心中稍宽,道:“臣谢过皇上!”
话到这里,张扬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形势紧急,他想小皇帝拜退之后,便是离开了乾煦宫。
姬文昊起身,深深的凝望了一眼这曾经带给了他无数欢乐的乾煦宫,最终只留下了一声叹息,缓缓的踱步而出。
刚关上乾煦宫的大门,姬文昊却是忽然站住了脚步,紧接着一旁的黑暗处缓缓的走出了一个人,他目光沉寂,静静的道:“皇上,你和张扬谈得怎么样!”
姬文昊头也不回,淡淡回道:“赫连丞相那么晚了居然还留在宫中,朕真是有些奇怪,既然你知道朕要与张扬碰面,你为何你布下重兵,将他擒住,他不是一直都是你的心腹大患么?”
那人正是赫连胥,只见他轻笑一声,道:“只他一人,能成何大事,不过我还是要奉劝皇上你一句,好自为之,到时候臣自然会让你有一个体面的下场,若是你一心想要做出一些蠢事来,到时候就别怪臣不念旧情了!”
姬文昊淡淡道:“谢谢丞相提醒!”说完,抬步走进了那漫天的细雪中,自始自终没有回头,也许,他也知道,这一条路,他已经无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