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使个眼色给两个丫头,那两人便拖着小容跟在前面拉扯兰茜的两个婆子后面,到了院子后角门附近的一处空地上。那空地上孤零零立着一个木板屋,四四方方的象个盒子倒扣在地上似的,却是四面都没有窗户的,门上挂着一柄大锁。
陈氏从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头,两对丫环婆子将兰茜和小容拖时屋里,扔下便走。陈氏将门一锁,任凭里面兰茜不住的叫骂也只当作听不见。
这间屋子原来在兰家买这所宅子前就已经存在,本是前住家的主人为了惩罚犯错的奴仆而设立的,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奴仆们卖给了主人家便是主人家的私有物品,主人们有权打骂甚至发卖,签了死契的甚至打死了,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少横加过问。所以这死契一签。就等同于将命卖换了银子交给了主人,是好是坏任凭天命罢了。
一般人家若是奴仆犯了错,打骂扣薪之外还有关柴房一说,而且还多是针对女*奴仆。男仆们犯了错,皮粗肉厚的敲几下板子养两天仍能继续干活,而女人们毕竟娇弱些,受不得重罚,尤其那些丫环们犯了错,若是打得重了便一个多月下不了床,不能伺候主子还得白吃饭,所以就以关柴房这种惩戒措施居多。
也不知这个前主人怎生想的。单独盖了一处四面不透亮的黑屋子专用来关人,兰家买下了这处宅地时,初时并不知那黑屋子的用处,本以为是间放杂物的小仓库,后来觉得不对,那仓库也没有不装窗户的,后来还是陈氏聪明,琢磨透了这间屋子是罚人用的。将人关在里面,不分白天黑夜里面永远是暗沉沉的,想让人不郁闷也难。
兰茜以前有次当着外人的面,撞了陈氏,曾被罚在里面关了半天,还是兰老爷出面陈氏才放了她,自那以后,陈氏倒不敢随意的就将兰茜往这黑屋子里送,只是这次既然这兰茜错处抓在她手里,又有了老爷的话,她自然行起权来畅行无阻。
陈氏站在黑屋子外头,让婆子重新将锁头锁上。听着里面兰茜使劲敲打着门板,嘴里恶婆娘,毒妇一个劲儿的骂着,眉头皱都不皱一下。
她在青楼呆过,激女,龟奴,老鸨子,还有行行色色的客人,她什么样的叫骂声没听过。那老鸨子怒了骂起人来,直能骂上一个时辰不带重样儿的,别说骂人了,就是那整治人的手段她也见多了,为了让那些激女们听话,老鸨子自然有办法让你疼得死去活来,面皮上还看不出一儿痕迹来,她们专挑着女人那见不得人的**下手,大腿,胸部,屁股全是拧的青紫一片。却不出半血不流半脓,依旧能走能跑,外面看不出一受伤的样子。
这样刁钻恶毒的手段她见得多了,兰茜这个胎毛还未褪净的小丫头片子那几句淡来淡去的话又算得了什么,她好不容易在青楼抓住了机会跳出了火炕,如今还坐上了兰家夫人的位置,这过程中她使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手段,眼瞅着两个儿子都已上学念书,脂粉铺子也经营的不错,将来这一份诺大的家业迟早都是自己两个儿子的,岂能让个小丫头给分去。
那丫头基是能识相些,老老实实的守在她屋里不惹事儿,人前儿给她留些脸面,她倒不在乎分她斤头巴脑的嫁妆,只是这丫头好似天生来与她对命似的,瞧她的眼神都是含着蔑视的。那种眼神陈氏太熟悉了,那是人们对风尘中女子的一种极端瞧不起的态度,那眼神活象是看一泼臭狗屎,嫌恶、恶心、厌憎,就好象她生来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似的。
如今在府里,她是除了老爷外身份最大的,那些下人们都尊称她一声夫人,对着她都是唯唯诺诺的,谁还敢拿当日之事取笑她?只有这个兰家的嫡女,时不时摆着张臭脸给她瞧,她既是不将自己将盘菜,她就让她知道些厉害。
冷冷的瞧了身边的婆子丫头一眼,陈氏吩咐道:“老爷说了,大小姐如今该好好学学规矩,磨磨性子了,省得将来若是嫁了出去,在婆家不让人待见,还要丢兰家的脸。你们四个轮流给我在这里看着些,要叫要骂由着她们,累了她自然就不骂了。”
一个婆子看了看陈氏道:“夫人,那喝水吃饭怎么办?”虽说夫人当家,但是若是果真给小姐饿出病来,她们当下人的自当是着错儿的。
陈氏冷笑道:“那里面早已放了三天吃的干粮和白水,又有马桶,饿不死她们。”
哼,她就不信了,这黑屋子她罚过几个丫头,里面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小空间里,不闷死也脏死了,她还没见哪个丫头能在里面呆过两天的。
兰茜那丫头一向爱洁,除非她不吃不拉,否则呆在那屋子里不到一天便要发疯了,到时候看她跟不跟自己求饶?她倒要看看那丫头能硬到什么时候?
陈氏又瞥了一眼黑屋子,心情瞬间非常愉悦,转身径自回前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