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那紫衣女子忙起身到门口将那说话之人搀了进来,“姑姑,您怎么来了?不去歇晌觉么?”
程嬷嬷被紫衣女子扶到椅坐了,接了茶慢慢呷了一口,又抬头盯着小桃,口中说道:“今个儿中午吃得多些倒噎住了食,不想歇觉倒想四处走走消消食,紫烟,这吹牛皮的可是这小姑娘。”
那紫衣女子程紫烟规规矩矩的站在程嬷嬷身后,给她轻轻揉捏着肩膀,说道:“姑姑,这位妹妹说她会画各式花样子,我倒真有些感兴趣呢。横竖咱们每年都要进些新式图样,若是这妹妹画得好,不妨让她试试,我也想见识见识呢。”
程嬷嬷放下手中茶盅,眼光在小桃脸上扫来扫去。小桃迎着她的眼光也不躲闪任她打量,过了一会那程嬷嬷方才说道:“紫烟,你去取了纸笔颜料来。我要看看她究竟会画些什么,敢到我锦绣坊来卖花样子的,这还是第一个,我倒要瞧瞧你这小姑娘的本事。”
小桃本就是想来赚银子的,巴不得考较手艺,眼看着紫烟去拿绘画之物,她便笑眯眯的对着程嬷嬷道:“这位婆婆可是程嬷嬷?”
程嬷嬷见眼前这个少女笑意盈盈的望着她,居然没有一丝惧色,倒是吃了一惊。素来人家都讲她面硬心冷,连自己的亲侄女儿程紫烟对自己也是敬畏居多,少了几分亲热。就连以前在宫里,除了主子和娘娘外,其它的宫女太监也都是不太敢招惹她的,此时见这要来卖花样子的少女第一次见了自己的冷脸,居然还安安稳稳的坐着,倒觉着有些稀奇。这会听她知道自己,便问道:“你认得我?”
小桃将手中的一挂红线一晃,笑道:“我去别家绣坊买线时,听到城里都传遍了,说是有位宫里的嬷嬷开了家新绣坊,却是这燕京城里第一号的铺面,还说这里绣品花样子很是新奇每年都得换一批的,都是别家从没见过的样式。我想既是你们经常更新花样,必是需要画工好的画师,我倒会画几笔便毛遂自荐来了。我人小不懂事,程嬷嬷可不要怪我就好。”
程嬷嬷听她既会说话,又讲得底气十足,就知道这少女必有两下子,又看了看林氏一脸紧张似乎坐立不安的样子,倒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她哪知林氏心里已紧张到十分,埋怨女儿遇见大的不吹小的,好好的跑了来要画花样子卖钱,如今她们小吃铺子已开张了,乡下还有田地,也不少吃的,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儿怎的就对银子看重到十分?她虽心里怨怪,但此时也别无它法,只能继续如坐针毡。
此时紫烟已将笔墨颜料尽数拿了来,放在桌上。程嬷嬷只说了一个‘请’字,便静等下文。
小桃拿起笔来,心道我这十几年都没拿过笔作过画了,也不知手艺生疏了没有?想到这里没有铅笔、橡皮,水彩笔,只有大大小小不同粗细的毛笔,只能将国画和西洋水彩的绘画技法融合贯通且试下子。她先想了一想腹稿已然在胸,接着铺开了画纸,调好了要用的颜色,随即在纸上刷刷,细心勾勒,不过半个时辰功夫,一副金鱼戏莲图便新鲜出炉了。只见图中两只红白花龙晴大金鱼一前一后游动在碧汪汪的莲池中,远处一片深绿荷叶,近处两三枝白莲盛开,整副画意趣十足,极富神韵。
此时的其它三人已是呆了。林氏是做梦也没料到女儿是真的会画,还画得比家中过年时贴的年画还好,却不知她是何时练的这绘画的手艺,自己是半不知。那程嬷嬷虽想到她能画几笔,却没想到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少女竟是个绘画高手,她在宫中也见过不少宫廷画师的画作,看得多了一般的画作还真入不了她的眼,见小桃的画法虚实结合,有些地方着重线条有些地方却线条虚渺,但整张画看起来偏偏就是极为传神,那金鱼和白莲就象跃于纸上一般。极为真实。她哪里知道小桃把西洋画里的透视技法用上了,图画的比例和尺寸非常写实,哪有不像之理?
紫烟对这副金鱼戏莲图越看越爱,满脸喜色掩都掩不住,不由自主便上前拉住了小桃的手,笑着:“妹妹你画得竟如此好,方才我倒是小瞧你了,你哪里学得这好本事?”
小桃见她说话直爽,笑了一笑又转头朝林氏看了看,道:“我家哥哥的先生会画,小时候没事就跟着学了画着玩,整日里画来画去的也就熟练了。”
程嬷嬷知她是谦虚说法,又看了眼那金鱼图,吩咐紫烟叫小丫头取些心来倒些好茶来,小桃不由得心里好笑,原来被招待的客人也是要有本事的才能享用这精巧心和好茶叶呢。小丫头子手脚麻利的端上两碟小心又重新沏上两碗好茶,小桃也不客气端起来吹了吹便喝了一口,果然满口清香和刚才喝的茶不同。
紫烟问道:“妹妹贵姓?告诉姐姐,以后常来常往好方便称呼。”
“我叫乐小桃,姐姐和嬷嬷叫我小桃便可,”又介绍林氏道:“这是我娘林氏,在商业街开家小吃铺子,嬷嬷和姐姐若是有空去尝尝鲜,我来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