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遭遇的任何“神秘”,都是既可以用意识层面的唯心理论去结识。也同样可以从唯物科学方面找到脉络,更可以从古老流传下来的神秘学中,找到似是而非的参照。无论从这三者的哪一个去认知其他全部,亦或者夹杂三者的理念。以一种混淆的认知去看待一切,都同样可以完成一个把“神秘”视为既有存在的世界观。而每一个神秘专家,也都存在这么一种可以在自我逻辑中解释并自我认可的世界观。
末日幻境的世界是如此的奇妙,仅仅从末日幻境的角度去观测这个世界,有着从病院现实的角度去观测末日幻境所不具备的选择权和可能性,它是末日的。痛苦,悲伤的,但也不可否认,它也同样是瑰丽的,光怪陆离的,人们所能想象到的,和不能想象的,可以理解的,和无法理解的,都以一种实在的面貌在这里存在。这些复杂多变的,无法把握的,彼此交错的存在,又让末日幻境本身拥有一种病院现实所不具备的温暖。
我是如此的努力,然而,连锁判定的结果仍旧不断在告诉我,周遭的情况是如何恶劣,并且还在恶化下去。管状物构成的,充满了机械感和古旧石质的山城,其内在构造是如此的错综复杂,所有可以在即时条件下当成临时同伴的人们都被激烈的战况席卷,宛如被巨大的浪潮冲刷到难以辨析的角落。而我无法在同一时间去将他们拖出陷阱,于是,在蜂拥而出,仿佛制造比破坏更快的安全警卫的包围中,神秘专家们一个紧接一个死亡,消失,不见踪影,但我十分清楚,他们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躲藏起来,的确有许多人是真正的死亡。
不知不觉的时候,站在一处翘起的管状物残骸上方,我放眼放去,只剩下一望无际的由安全警卫们构成的灰白色海洋。在这灰白色的海洋中兴风作浪的,似乎就永远只剩下那么几个点,哪怕只剩下这几个点,在那处战斗的存在,就已经占据了现场所有爆炸和冲击的八成。异化血肉就好似池塘中的绿色浮游物一样,伴随着不时在爆炸和冲击中溅起的灰白色海浪,掀起到半空,被撕裂,残留着泡沫落下,但之后又和漂浮在灰白色海面上的那一大块一大块的血肉结成一片。
构造体材质的灰白色所覆盖的范围,已经超过了天空中夸克定点观测的范围,更超过了原有超巨型魔法阵所覆盖的一万米,当时的魔法阵已经彻底被管状物淹没。山城的最顶端已经升高了许多,站在管状物俯瞰,原先的“地表”就像是在百米之外,而深入地下的裂缝,也被构造体填充,不知道究竟有多深。然后,在那漆黑的深处,仿佛灯光般的光点开始闪烁。
我依靠连锁判定所能观测到的地方,已经完全失去了半岛的自然状态,彻底变成了统治局遗址独特风格的一部分。而在这片统治局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的风格中,那一层层随处可见的血肉覆盖,更是让人感到一种恶心的另类。
天空上方,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彻底被沙耶的异化血肉侵蚀,变成一个个看不出人形,却仍旧在蠕动,仍旧给人以强烈生命感的瘫软肉团,“天门”已经完全俱现出来,但也有三分之一的部位,覆盖着沙耶那标志性的血肉。有蛛网一样的丝线,穿透了灰雾,将肿瘤般的肉团和三分之一结构被血肉化的天门连接起来,倘若将之视为一个关联紧密的整体,就能感受到,传递于丝线,来回于肿瘤肉团和血肉天门之间的,富有韵律的鼓动它们是活着的,就如同是一种另类的生命,是一种常人无法触及的神秘所创造出来的奇迹,哪怕它们看起来是如此的丑陋,让人难以对之抱有好感,也无法从它的身上,产生任何美好的想象。
在看到这幅景象时,一切美好的情绪都会被吸走,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伴随那让天地昏暗的灰雾和灰烬,以及永无中止的绝望之风中疯狂滋长。侧耳聆听,只能听到依稀的,仿佛指甲刮玻璃般的声音,在呢喃一种无法理解其内容的语言,节奏如同祈祷,如同颂诗,让人想要掩上耳朵,却又难以拒绝聆听。
这声音和节奏是如此的熟悉,让我不禁回忆起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在玛尔琼斯家的天门计划里,所经历的那一幕幕。我知道,那是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们所独有的语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