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黎医生也不认识所有的人,不过,阮黎医生的名气,于在场众人中也炙手可热,所以,不断有人上前做寒暄。我看护着行李箱,默默站在阮黎医生身边,几乎每个上来打招呼的人,都会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有些人知道我的身份——阮黎医生的养子,同时也是她的重要病人——不清楚的人,也会在陆续和其他人的交谈中,得知这一情报,进而对我露出一些异样的眼神。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和阮黎医生最为熟悉的一批,自然就是参与达拉斯私人会议的那几人,不过,阮黎医生没有为我介绍他们,甚至于,我也不确定,过去是否看过关于他们的资料,即便不认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阮黎医生虽然出于自身职业,会为我讲述业内知名人物的事迹,但是,却很少透露事业合作者的身份。这几人在和阮黎医生的合作中,没少做非法的事情,例如法律不许可的研究,以及生产一些违法药物等等,阮黎医生和他们合作的原因,就是为了可以通过这些手段,为我的治疗法寻找更多的可能。
阮黎医生是很有天份的心理学专家,这也是业内公认的,可即便是她,也对我的症状束手无策。在“病院现实”中,我是十分特殊的末日症候群患者,而这个身份转换到这个中继器世界,程度也同样棘手。循规蹈矩的研究是不行的,这一点,阮黎医生时常会对我说。
我并不介意阮黎医生用了怎样非法的手段,做过怎样不人道的研究,不过,既然是这方面的合作人,那么,阮黎医生不想让我知道得太多,也是理所当然的。我觉得,阮黎医生并不介意自己进行这些非法研究,但本身并不赞许这种行为,这也意味着,阮黎医生虽然认可自己,但并不赞许自己。阮黎医生在自身职业上的纯粹性,我想也就表现在这里。
显然,那几个人对我的情况十分熟悉,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理解的,但是,在看向我的目光中,没有太多注视病人,亦或者审视小白鼠的感觉,反而有几分抗拒,就像是,出于某些芥蒂或恐惧,不想和我多打交道的样子。在我进入这个中继器世界之前,高川是如何一个人,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自身的表现,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亦或者说,其实,那个高川和现在的我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所以,当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和习性站在阮黎医生面前时,也没有让她觉得是换了一个人的样子。既然我的现在和过去相近,那么,我应该不会做出让他们这么抵触的行为。
我感到奇怪,但同时又有一种预感,他们的表现,也绝非是毫无来由的,并且,也将是之后必然发生的神秘事件所会触及的某种因素。
我只能猜测,有可能,会发生一些实际情况,让我做出那些让他们抵触的事情。这种预感,一旦产生,就像是一个种子一样,深埋在我的心底。
阮黎医生似乎也清楚他们的抵触,干脆利落地结束了他们试图更进一步的谈话,转身牵起我的手。她用力握了握,从手心传来力量和温暖,似乎在表达对我的维护。而我也的确,从中得到了一种感性的力量,尽管,其实我并不多么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不要担心。”阮黎医生温声对我说:“他们不会对你做什么,我才是你的主治医生。”
“我一点都不担心。妈妈。”我平静地对她说,但她专注地看了我半晌,仿佛在确认我是否在说实话。
不久,管理行程的负责人开始招呼众人上车,那是一个秃顶的四十多岁中年人,外表有些富态,个头也不高,似乎不太擅长做这种事情,不时会露出一副窘迫的表情,然后掏出手帕擦额头,哪怕那里其实没有汗水。我想,他的表现太鲜明了,于在场的心理学专家眼中,其个人特质信息,就像是敞开了一样被审视着。
不过,阮黎医生却告诉我:“这个看起来不太干练的秃顶中年人,也是一位在业内有好几个成果的心理学专家,而他在心理学界的分野,是偏向于犯罪心理学的,而且为好几个城市的警局提供心理学咨询。”言下之意,这个秃顶中年人才是伪装和反伪装的专家。我看不出来,不仅仅是缺少情报的缘故,也证明,我在心理学方面的眼光其实不怎么样,只是半桶水乱晃而已。
幸好,我从过去的末日幻境里,就从未用这种半吊子的水平招摇过,也从来不以自己的心理学认知,去断定某个人的心理,而仅仅最为一个可能性的参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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