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正确的事情。”他这么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走上楼梯,最终来到目的地所在的楼层,将这条路线上的一些房门随手打开,最后,在他的眼前,只剩下最后一扇门需要打开了。而那便是女孩们一直安居的房间,哪怕是在病院最混乱的时候,这个房间里的景象都没有改变,仿佛时间停止在这里,无论多么怪诞诡异的情况,都会在这扇门后湮灭。相比起安德医生见到过的病院的其他角落,这个房间里的景象虽然失去了人所应有的活力感,但却更让人感到安心。
现在,他要打开这扇门——
或许打开门后,就能看到那三个女孩一如既往地围坐在桌边,摆弄她们那奇妙的卡牌。
安德医生有着强烈的冲动,然而,当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时,身体便宛如失去了动力的木偶,整个肢体都僵硬下来,好几次都无法做出扭动把手的举动。他的内心深处,又产生了一个更进一步的认知:自己所打开的门都是有意义的,而自己开门的行为也是有意义的,这些行为和结果正在成为某种因素,某种钥匙的一部分,而将其结合起来,去达成某个“开锁”行为的关键,就是现在。
要不要打开这“最后一扇门”将决定许多连他自身都不知晓的结果。而安德医生在产生这样的认知后,却依旧无法知晓这种认知的由来。就连之前所觉得的“开门”这一行为的正确性,到了这个时候,也同样饱受驳斥和抗拒。
身体的本能,在阻止自己的下意识的行为。身体本能中所诞生的恐惧,来自于铭刻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安德”诞生之前,在人类诞生之前,这个世界诞生之处,就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恐怖。这种恐惧隐藏于世界运转的资讯中,隐藏在岁月的阴影中,通过一些物质传递到后世,而人类的结构中,就有这一部分物质,而如今,那部分一直沉睡着,人们一直都没有研究透彻的“某种物质”开始苏醒了,它正向人的大脑传递那穿越时空的恐惧。
安德医生的脑海中,没来由就出现了这样的想法,并且,他无法从主观意识上去否定这样的想法,就如同自己早就知道,这并非假设和想象,虽然无法证明,却是实实在在的真相。
不,不,这一切都是幻觉。安德医生发狂般甩着头,用了揪住自己的头发,让痛苦把自己从这可怕的不由自主的“幻觉”中带走。
安德医生有了一丝气力,这一次,趁着尚未出现新的念头前,他用力打开房门。因为太过用力,腿脚松软,他反而向前一个踉跄,几乎就要摔倒在房内。当安德医生不得不用手臂去维系平衡时,他摸到了什么东西,柔软、湿滑、不像是屋内任何一种摆设的东西。他没有看到那东西,将手掌摊开后,只看到一层血淋林的肉,就像是拨了皮一般,露出粉红色的肌理。
他的手掌到肩膀的皮肤,正在一点点的腐朽,化作破碎的皮质脱离身体。眼见到这可怕的一幕,即便是自认意志坚强的安德医生也不由得惊叫起来。
好一阵后,安德医生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才将嘴巴紧闭起来。这一次,他觉得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嘴巴缝上。无论眼前所见的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自己的叫声都无法帮上什么忙,反而会暴露自己的所在,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他可没有忘记,在这个孤岛病院里,有着许多的高川复制体在杀人。
安德医生无法集中注意力,即便如此,在那只能凝神片刻的扫视中,他仍旧确认了,房间里的确除了自己之外,一个人都没有。那三个女孩真的不见了,但也暂时找不到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女孩们到底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什么人带走的。她们就像是一直都不存在于这个房间里一样,无声无息地,没留下任何踪迹地消失了。
只有桌子上的卡牌,似乎可以证明什么。不过,按理来说,研究小组的人已经来过这里,安德医生不觉得那些看重卡牌的人,会放过这么明显的卡牌堆。除非,这些卡牌是在研究小组的人离开这个房间后才出现的。
一轮又一轮的怪事,不可思议的谜题,让安德医生一时间也找不出头绪。他拾起桌面上的一张卡牌,和自己记忆里的卡牌对照,他已经大致阅读过研究小组总结出来的卡牌研究报告,对于自己其实并不真的明白这些卡牌上那些像是污渍又像是某种绘图的图案纹理,并不感到有太多的惊异。哪怕是对这些卡牌研究了更长时间的研究者,也无法破除这些卡牌的秘密——安德医生同样,既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解开,也不觉得其他人有能力解开。
即便如此,他仍旧在一种冲动的驱使下,立刻在桌面上拼接这些卡牌,用去感觉上较长的一段时间后,所有针对卡牌的组合都已经尝试,那些隐藏在卡牌中的秘密也若隐若现,然而,他仍旧没能找到新的能够将卡牌的组合图案进行完成拼接的碎片。
事情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他既没有找出卡牌的秘密,也没有找出女孩们失踪的线索。在这样的无力面前,似乎应该放弃了。
——又是一种负面的想法。
安德医生冷静地分析着,归纳着,那些突然就在脑子里浮现的信息。他意识到了,自己那暴走的思维,始终围绕在一个不祥又负面的源头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