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通过我的行为,让他们原本会完成的“偏差”再偏差一些。当然,我并没有把握,去精确地控制这种偏差,更严格来说,我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如何去做,才能确保这种偏差如自己所愿。我怀着一无所知到来,要做连自己都无法预想其结果的事情,这样的行径恐怕在他人看来就如同疯子一样吧。将自己的想法寄托在这种没头没尾的,无法确认其结果的行动中,在理智的人看来是无可理喻的。
然而,我只能这么做。
倘若任何有理性和逻辑的行为都会被利用的话,就只能期待连行动者自身都无法确认的行为,其造成的结果会稍稍有些和某些预想有所出入吧——至于这些预想到底是出自哪个人,更甚者并非人类,那就已经是在结果产生之后才能说的事情了。
我不能肯定,自己的行动,自己的想法,不在“病毒”的需求之中。但是,就如同火炬之光的这些人一样,见识短浅又愚昧无能的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自己认为自己必须去做,且自己认为会有用的事情了。这里没有人会帮我思考,也没有人能给出更好的建议,没有英雄,没有完全意义上洞悉一切的“聪明人”,也没有任何能够被证明绝对正确的标准,没有足够完美的参照物,没有谁能够给出从本质上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如果有就好了,我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如果我的所作所为,也如同过去一样,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一切我所不愿意看到的发生,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吗?”我在迷宫前驻足些许,向富江问到,而这个问题在我看来也是无聊透顶才会提的问题。
“当然,我们可是站在他们的地盘上。”对这无聊的问题,富江仍旧是那副平淡的语气。
“可是,他们没有出来,是觉得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吗?”我盯着迷宫看,又转向迷宫的脚下,风是一种流动,风声是一种频率,这些带有节奏的现象,正在成为“连锁判定”这一能力的依托。肉眼看不见的微粒,肉眼看不见的波动,就像是一条条清晰的线段,而我的感知便顺着这些线段向这种节奏韵律的源头追寻。在我的脑海中,无法一览无遗的迷宫正被许许多多的线条勾勒出来,更有线条超过了这个立体的结构图,向一片空白的外侧蔓延,但之后就相互交织着,构成了新的轮廓。
新的轮廓和迷宫的结构在线条的交织中,呈现出极为明显的关联性,就如同画在纸张上的两个相隔不远的图案,正被多余的线条归纳为一个巨大的整体。这个新的轮廓并没有表现出我所熟悉的那些建筑形态,但它确实是隐藏在地下的东西。
在这片由线条勾勒的轮廓中,一些点开始移动了,而当这些点移动的时候,也同时在我的脑海中放大。当点变成了一个更具体的轮廓时,看起来就是极为明显的人形。除了是火炬之光的那些家伙,还能是谁呢?没有任何情报显示,在我和富江到来之前,这个地方有被其他势力入侵过。
“我们可没有觉得你什么都做不到,高川先生。”那些人形发出的声音在连锁判定发送到脑海中的图像中变成了文字。
我没有用耳朵去聆听,也没有用眼睛去看,仅存在于脑海中的这些图案和文字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途径占据了我所有的感官,而这并不是我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情况。只不过,在过去的时候,往往是要将能力超频到连大脑都仿佛要融化的程度,才能在那种高负荷的状态下产生这种体验。有时候,这种体验更像是一种幻觉,但是,当它如同正常的感官一样频繁出现的时候,能够以这种方式更细致地表现出如今正在发生的事情时,它就不再是幻觉了。
我以前就一直觉得,能力的强大和增强,都不是什么好事。在进入病院现实后,更是将之和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病情恶化联系起来。如今我仍旧这么认为,我此时所感受到这些不同寻常的感官表现,正是“高川”自身正在恶化的结果——明明都已经崩溃成LCL了,而LCL在病院现实的研究观测中,是一种极为稳定的液态物质,那么,其本身还有什么好恶化的呢?这就不是我能观测和理解到的东西了。
我无法从这种宛如幻觉一般的非常体验中挣脱出来,我的感官持续被这种经由连锁判定于脑海中呈现的复杂图形和文字充斥着,并且,构成这些复杂的立体图形和文字的线条正在以我可以注意到的频率波动起来。越是去细致观察和体会这种波动,这些图形和文字就越是扭曲,就如同那着软绳编织出来的图案正不断摇动,似乎整个软绳编织而成的结构都要在这越来越剧烈的摇动中解体。
理所当然的,我的脑海中所呈现的这一切,所有这覆盖了我的视觉和听觉等等器官感知的图形和文字,都在对方说话的同时形变得极为厉害,若非之前进行过参照,得出这个轮廓是“人在说话”的结论,否则,还真无法辨识出自己的脑海中出现的都是些什么。
即便如此,说话者的一些话仍旧无法按照我能理解的方式呈现在我的脑海中,连锁判定在脑海中勾勒出的那部分文字已经彻底扭曲了。
真不可思议,连锁判定仅仅是魔纹使者自身的“才能”,和更加神秘的“魔纹超能”相比,更基于个人的基础素质,所具备的神秘性更少,却竟然也可以变质到这种地步。除了我本人就在“变质”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我可以理解的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