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差”明明是一种概念,此时却如同能量或物质那般被调动,在对数据对冲的观测中,莎察觉到了这些让人不得其解的现象。更多小说 Ltxsfb.com
莎甚至不清楚,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新制造出来的安全卫士已经群拥而出,向着她感觉到的方向前进。它们穿过了那巨大的冲击产生时波及最严重的区域,而在那些地方,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它们了,任何曾经有过的抵抗,都已经被冲击化作尘埃,包括曾经聚集在那些地方的安全卫士——哪怕是坚固的构造体材质,也无法阻挡那毁灭性的冲击破坏。
莎想要确认的事情有很多,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可以从“数据对冲”的角度去认知的,正如身而为人时,所能看到的只是事物的一个片段,成为非人时,看到的也只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片段,而并非全部。以“数据对冲”的视角去看待事物,所能认知到的,也仅仅是一个片段而已——也许很新鲜,也许看起来足以涵盖过去的所有观测和认知,但莎认为,这种“全方位”的认知感,也不过是自己新成为这样的生命形态时,从新的角度观测同一事物时,所产生的错觉而已。
安全卫士,人类和其它生命形态的非人类,全都可以成为她的眼睛,去观测如今的她所无法观测到的角度——而这种融汇性,也似乎才是瓦尔普吉斯之夜真正强大的地方,因为,瓦尔普吉斯之夜不是一个单纯意义上的个体,而是一个范围性的复数事物所构成的整体,它的构成和连接,比莎所见过的任何生命都要复杂,然而,如今的莎还没有完成她所感觉到的,所猜想出来的,自己应该变成的那个样子。在她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所覆盖的范围中,除了她自己的思想意识和不断生产出来的低级安全卫士之外,没有更多的生命形态存在。
城市一样的废墟中,无穷无尽的管道上,巨大的平台下方,各式各样甚少被原住民关注的旮旯角落里……统治局的每一个区域,无论是连通的,还是分隔的地方,都在涌现大量的士兵。这些身穿纳粹军装的怪物,外形上和人类几乎没有差异,甚至于从一些神秘的角度去观测,也无法完全将它们排除于“人类”这个概念的集合,但是,在正常人类的眼中,这些残忍、狡诈又凶残,几乎不遵循人理的人形之物就是毫无争议的怪物。然而,当这些怪物进入统治局之后,在这个巨大得仿佛没有边界的异常之所,它们将要面对的是从各种意义,各种角度上,都比它们更加彻底的非人之物。
在这些非人之物的眼中,纳粹绝非是“怪物”,而仅仅是敌人——在统治局里,有太多比这些纳粹更加怪诞,更加无法理解的存在,在正常世界里显得特殊的纳粹,在这里就变成了毫无稀奇之处。
当然,即便如此,纳粹的战斗力仍旧位于统治局中诸多怪异的前端,哪怕是从灰雾中诞生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物事,各种莫名其妙的现象,能够真正伤害它们的却不多见。这些纳粹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一旦确认自身的位置和状况,就能够确认自己眼下应该做的事情。它们没有犹豫,没有怀疑,没有迟疑,没有恐惧,没有任何阻碍行动的情绪,目标十分明确,就如同它们天生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无论环境如何变化,无论遭遇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无论面对的是何种模样的敌人和危险,它们最优先的选择永远都是战斗。
战斗,战斗,战斗。厮杀,死亡,你死我活,没有抗议,没有求饶,不会对这样的命运进行反抗,从一开始就没有追寻和平的祈求,对自身活着的事实也没有太多的奢望,就是这么理所当然地接受,并享受着正在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情况——无论那是好运,还是厄运,全都承受下来,不,甚至可以说,在这些纳粹身上根本就不存在“承载”这样的主观想法。
当“莎”能够观测和感觉到的各个方面的群体都飞速变化的时候,那种非自然的“偏差积累”的感觉也同时变得更加明显——统治局似乎“歪斜”了,不是物理结构上的“歪斜”,而是一种总体概念上的偏移。
“统治局”这个名词,本就代表着极为复杂的意义,而能够在诸多场合下使用,而如今正在发生的偏差,并没有让这种复杂变得简单,反而加大了复杂的程度。“莎”开始感觉到,“统治局”的意义正在放大,出现了一些她尚未知道,但已经产生的新意义和新范围。
这个世界到底变得如何了,到底会向着何处变化下去,这些问题都已经不是“莎”可以回答的了。她一直呆在这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却以每一秒的速度,刷新着她的认知,让她变成一个无知的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