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数次追杀而不死,林烟很喜欢眼下没有危险的平静。
所以,对于李琉璃这一家子,林烟所表现的恼火或者愤怒,都只是一种生命得到保证后的安逸心态。
敬畏生命,热爱生命。
生命是如此的可贵呵——
李琉璃下了一锅子面条,将咸菜和酸菜从坛子里抓出来,切成丁子放碗里,又搞了几勺子麻辣老干妈,捣鼓出三大碗“宵夜”。
三人就在棺材旁边的桌子上端着吃,一边吃,李母一边讲她老公生前的一些琐事。
多是悲苦,如何如何惨。林烟听得有些麻木,毕竟不是亲身经历,别人再惨,听起来也没强烈的代入感。
吃完面条,看着李琉璃认认真真地洗干净放好,林烟道了声晚安,上楼去睡。
对于林烟突如其来的温柔,李琉璃明显懵了一下,再一看门外天空,似要破晓。
天亮后,丧乐响起,闻讯的各路亲朋先后到来,厨子和其他帮忙的乡里也跟着前来大肆忙碌。
借桌椅、餐具、办酒席、招呼吊丧亲朋……红白喜丧,华夏历来隆重传统,代代相传,即使是个穷光蛋,但只要没真到山穷水尽,都需得慎重经办,大摆筵席。
林烟有心帮忙搬搬抬抬,却被李琉璃一家拒绝了。于是他便负责带李琉璃一对弟妹,不让他们乱跑捣乱。
带小孩子……那可是相当的无语啊!
两个孩子就算死了爸爸,也都懵懵懂懂的,还真挺贪玩的。
林烟实在没有必要在这里等到两天后的下葬,所以他在中午将嘴巴一抹后,就要告辞回家了。
李琉璃正将林烟送出门,就是脸色一变,瞪着前方不眨眼。
林烟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就见一辆灰尘很重的海马牌低价汽车停靠在路边,有五个一脸痞相的青年男子下车,往这边走来。
为首者穿着一身花衬衫,墨镜挂在鼻梁上,走路的时候身子一甩一甩的。他低着头,现出抬头纹,朝李琉璃似笑非笑道:“哟呵,琉璃小丫头,这穿上一身孝服,看上去蛮纯情的嘛。你老妈呢?怎么不出来迎我进去呀?”
李琉璃身子紧绷,冷冷地对花衬衫说道:“你来干什么?”
“哈哈哈哈,你居然问我来干什么?”花衬衫与其身后四人一起大笑,笑声聒噪,“我来当然是吊丧咯,不然干嘛?难道提亲?哈哈哈哈——”
“不是找我们要钱?”李琉璃哼了一声。
“这话说得,你烟斗哥我会是那种人?”花衬衫一摊手,很不高兴地说道,“在这样悲伤的日子里,我要来收账,也太人道了嘛。”
林烟一皱眉,感觉到李琉璃有悄悄紧攥自己袖子,也就停下步子,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将手一拦,让李琉璃躲自己后面。
自号烟斗哥的花衬衫被林烟这动作吸引了注意力,不屑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琉璃的表哥,当退伍不久,你又是谁?”林烟撒谎都不带草稿纸。
烟斗哥微微怔了一下,上下看了林烟一番,摸摸下巴,皮笑肉不笑:“当兵的?很**嘛!李琉璃,叫你妈出来,我有事找!”
“我妈没空,改天再来吧!”李琉璃厌恶地避开烟斗哥投过来的目光。
“怎么了,怎么了?”周围有很多人看着,李母也收到消息,小跑着出来,一见这阵仗,当下就是一腿软,上前拉开李琉璃和林烟,冲烟斗哥赔笑道:“哎呀稀客稀客,原来是小斗啊,快快,到屋里坐吧!”
李母这副低声下气的姿态让被林烟唬了一下的烟斗哥十分受用,登时就又趾高气扬起来。
他一个小弟察言观色,见状立刻跳出来叫嚣道:“少鸡.巴废话,我们是来收账的!都超出一个礼拜了,不准备还是不是?”
“是啊,我们又不是放高利贷的,为期不还钱还有利息拿,你这样子,我们很难做啊!”另一个语气稍软一些,却也是冷笑连连。
李母忙道:“那个,小斗哥啊!不是我们不还钱啊,而是那口子刚去,这不忙着办丧事嘛,没来得及凑够,要不再宽限几天?我保证,只要老李一下葬,第二天我立马亲手把钱连本带利全还上?”
“哟,听这语气,不像没钱不还吧,我不管,今天我们一定要收到帐,不然,哼哼。”
“诶,说话别这么冲嘛,吓坏小姑娘多不好?”烟斗哥却是一摆手,嘿嘿笑道,“先进去吃饭吧!”
“嗯,先吃饭,老子都饿死了!”
五个人一起往里面走,看热闹的人们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原来是来白吃白喝……”林烟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