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此言差矣,”万俟卨面无表情地说道,“涉及到国家利益,又岂能那么简单用礼仪二字来约束,韩大人莫非忘了宋襄公的前车之鉴么?”
听到对方暗讽自己迂腐,韩侂胄暗怒不已:“听左相的口气,是笃定蒙古一定会归还四川的吧,那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左相能对此负责么。”
万俟卨嘿嘿一笑:“这些草原人素来奸诈狡猾,就算他们真的不归还四川,也是因为韩大人不察上了人家的当,关本相什么事?”
他在官场中混迹几十年,早已油滑无比,知道官场最大的原则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历史证明那些热血上涌,事情还没尘埃落定就慷慨激昂豪言将之后责任扛下来的,事后都没有好下场,他又岂会如此不智承诺下来对此事负责?
“你!”韩侂胄差点没被对方的厚颜无耻给气死,他手下那群人也个个面有怒色,只可惜因为身份的缘故不方便开口痛骂。
“韩大人大可不必紧张,”对众人杀人的眼光不以为意,万俟卨继续说道,“就算四川拿不回来也没什么关系,本相此次来扬州已经成功说服了李大人,他答应带着江淮之地归顺我大宋,得到江淮之地并不比收复四川差,而且还不必对蒙古纳贡,不必提供金蛇营粮草,哎,韩大人不是我说你,你之前那份协议未免也太慷朝廷之慨了,敢情不是你自己出钱,不心疼是吧。”
他这一通夹枪带棒的话弄得韩侂胄眼皮直跳,更无耻的是万俟卨一口一个朝廷,好像他真是忧国忧民、忠君报国之士一般,韩侂胄暗暗吐了一口气,心想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只可惜对方官位在他之上,又一通胡搅蛮缠表面上占着理,让韩侂胄一肚子憋屈无处发泄。
万俟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韩侂胄的反应,他之所以近乎公开撕破脸,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定位,皇帝之所以让他坐上宰相的位置,就是为了制衡韩侂胄与贾似道集团,若是自己与任何一方表示出亲善的苗头,绝对会引起皇帝的忌惮,而自己所有的权力就来自皇帝的信任,一旦皇帝心中产生隔阂,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宋公子对本朝有恩!”程瑶迦终于看不下去了,想到宋青书如今生死不知,不由心急如焚。
她一开口,场中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她,程瑶迦本就性格腼腆害羞,一下子成为场中焦点,一张脸红得像一颗苹果似的,饶是如此,她依然鼓起勇气说道:“宋公子还救过本朝公主!”
韩侂胄一行人纷纷附和,之前身陷浣衣院的那些公主得以从金国逃脱,就是宋青书出手相助,此事在临安城流传甚广。
“柴家还对本朝太祖有恩呢,”万俟卨不慌不忙地答道,弄得场中所有人脸色一变。
明知道他在诡辩,可是涉及本朝太祖,韩侂胄这群人没一个敢乱开口,生怕落下什么口实被攻讦,正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万俟卨就是一条毒蛇,当年岳飞那般如日中天都被这人害死了,其他人不得不忌惮他害人的本领。
“将来若是蒙古反悔,韩某毕将此事原原本本上书给皇上,由圣上定夺!我们走。”韩侂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带着手下离开。
被他们这群人这么一岔,李沅芷手中的刀便松了几分,旁边的侍卫见机直接过去封住了她的穴道,将她手中的刀夺了下来。
李可秀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来人,把小姐带下去,喊张嬷嬷好好检查一下她的身体,看她有没有做出什么有辱门楣的事情来。”
李沅芷顿时急了:“爹”
李可秀此刻不想搭理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其带下去:“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小姐出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