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涓很满意,比起一个可以保证他尽情发挥的舞台,死一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白栋为他构画了一张几乎完美的蓝图,西域、波斯、希腊、罗马......眼下这个贫弱苦寒的老秦在庞涓眼中渐渐变成了花团锦簇的舞台,他就要在这个台上出将入相,成就一番远胜孙吴的丰功伟业了。。].一想到这里,庞涓就忍不住想要偷笑,就像个偷情得遂的饥渴小寡妇。
在栎阳呆了一段日子后,庞涓感到自己在魏国的十四年都是在浪费生命!嬴渠梁见到他时,是亲自走下君位拉住他的手嘘寒问暖的,国夫人亲手打制的毛衣也是第一时间就送到了他暂时居住的白家庄,虽然手艺不怎么样,毛衣领子有些歪斜、针眼也忽大忽小,可这是国夫人的一片心意,让落魄他乡的庞大将军心里都是热乎乎的。还有那位经历传奇的太夫人骊姜近年来幽居深宫,连本国的臣子贵妇都很少召见,却在第一时间见了庞涓,这是多大的面子?
庞涓本是个天性冷忍阴狠之人,可当面对这位白发红颜一般的贵夫人时,却硬是有些莫名感动;他自然万万想不到骊姜在见过他后就跑去洗眼睛了,若不是儿子和白栋几番相请,她会见庞涓这个昔日的敌人才怪!献公若不是遇到如此大敌,只怕也不会竭尽心力,才六十二岁变撒手人寰了,在这个平均寿命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时代,骊姜还是希望自己的丈夫可以长命百岁。
在秦国受到的国宾级待遇和白栋画出的大饼让庞涓开始正视这个曾经不被他放在眼中的孤寒苦寂之地,如果没有意外。庞大将军后半生的事业就要着落在这里了。事实上也不容他选择。白栋已经做到了面面俱到,不怕他不死心塌地。
席子这个人庞涓是见过的,白栋如此计划周密,却留下这么一个破绽是为什么?秦国没有杀席子灭口,也就是给了人查清自己‘冤屈’的机会,就算魏国不去主动追查,各国司情处也迟早会挖出事情真相,那时天下人都会知道他的冤屈。日后史官笔下的庞涓不是逆臣!这算是那小子给自己的补偿麽?明明是坑害了自己,却还要留下这样的怀柔手段,这才是兵家至高的境界呢。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庞涓心中已是有些服气了,说到不战屈人的法门,白栋这小子简直就是大师级的。
不过庞涓毕竟是庞涓,服气归服气,真正让他一扫胸中块磊决定要留在老秦伸展的,还是东阳君的到来......
东阳君名姬狸、狐狸的狸,就是在渑池与白栋一同吃过鱼脍的家伙。当今周天子的王叔,身份高贵无比。就算周王室再如何衰败。列国诸侯还是会捧着周天子赐的胙肉感激涕零,属于里子没有面子精亮的大人物。不过这位大人物这次是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只带了几名卫士暗中入秦,并没有惊动任何人,白栋封爵时的君书也并非他出面送来,而是周王室另外派了一名宣书做的,别说列国诸侯,就连老秦的一些文武大臣也并不知情。
姬狸这只老狐狸秘密见过嬴渠梁和白栋后就猫在了白家庄中,白家人只知道来了位贵客,却不知道这位就是当今周天子的堂叔,热情的族人拿了家中酒肉款待贵客,姬狸倒是来者不拒,每天吃饱了肚子,还会四处走走看看,给小孩子们塞些糖果、与族人们谈论如今白家庄的幸福生活;不过他在庄子里绕来绕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机会偷窥白家二夫人......
从魏国归来后,跳蚤就没去书院做她的‘育体列师’了,白家二夫人青春活泼、人又生的漂亮,现在学生都愿意上她的育体课,漆雕邈渐渐无人问津,为此多少次在白栋面前埋怨,满脸都是失落的表情,白栋也不舒服,书院里的学子说是学子,其实也不乏青春萌动的大男生,整天盯着自己的二夫人看算是怎么一回事儿?最美体育老师那是后世棒子国的出品,现在可是公元前纪年。于是在白栋的要求下,跳蚤干脆回到白家庄负责安保事宜,书院里的大男生一律重归漆雕邈的魔掌,青春窈窕的动人身姿他们以后是看不到了,每天倒是可以欣赏漆雕邈那一捧大胡子......
现在的白家庄已经不是初建那会儿了,白栋现在几乎就是老秦的国宝,秦国司情处的人每天都会扮成各种各样的身份在白家庄外的集市上晃荡,桑娃子上次从赵国商贸据归来时就在庄前碰到个卖萝卜的,一看还是熟人,居然是司情处的十夫主!如此的严防死守如临大敌,跳蚤空有一身本领也用不上啊,她是个天生闲不下来的人,想帮着做些家务都不成,白家有的是君上赏赐的仆佣,好容易抽冷子要下次厨吧,结果还被白越氏一把揪住,说什么也不让她动手。跳蚤太郁闷了,婆婆对自己虽然一向都很好,以往却也没这样对待过她啊?似乎她动手做些事情就是天塌下来了一般。
实在闲得无聊了,就跑去跟苦酒、草儿和族中的女子们学习打毛衣;现在老秦的女人要是不会打几种毛衣图案都没脸出门儿见人了,她可是到如今还不曾为夫君打过一件毛衣呢,想想都很是惭愧,可这东西也太难学了,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用三根竹针和一团毛线就能打出件漂亮的毛衣来,勉强学过几日,毛衣没见打成一件,竹针倒是被她撅断了数十根,而且苦酒姐姐看她的眼神儿非常不对,说不出的古怪,就跟婆婆她时一样的诡异。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快要发疯的跳蚤干脆扔了竹针跑去庄外的集市上买东西;以她的眼光当然是买不到什么像样的东西了,七七八八买了一大堆,不是家里早就有的,就是用不上的玩意儿,可白越氏和苦酒却每次都会没口子地夸奖她有眼光、会买东西,害得跳蚤不得不怀疑这是一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