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也只能委屈孙师兄了”白栋笑着指了下牖窗,只听一阵低沉的乐声从窗下传来,其中隐隐还夹杂着哭声,都是地道的魏音,似乎是在追悼亲人
躺在黑沉沉的棺材内,孙宾只觉一阵气苦。
庞通就是只猪!自己被人硬生生从窗户送出去,还被放进棺材中,他居然毫无所觉?最气人的还是这位白师弟,堂堂的清溪门人居然用出如此龌龊的手段,这还要不要礼法了?
想到礼法,孙宾忽然很想笑,可惜却笑不出来,那只老猴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在他身上了几下,不但让他无法行动,而且还不能发声,只能被人抹了一脸石灰,躺在棺材里扮死人。当真怪不得白师弟不顾礼法啊恩师说过,华夏坏就坏在这无谓的礼法上了,纵横家也罢、兵家也罢,就没有一个是遵从礼法的,兵不厌诈才是世间第一等的道理呢。鬼谷子一脉号称学通百家,其实最精的还是纵横与兵家,指望这两家尊崇古礼是最可笑的事情。
就没见过这么出殡的,从大梁到垣庸再到荥阳,眼瞅着再西行几百里,可就要出了韩国疆土,抵达函谷关了;这帮‘孝子贤孙’扶棺千里,到一个地方就换上当地口音,而且还真就有当地的合法身份掩饰?每次过城的时候,便听哭声震天,其中赫然有那位白师弟的,还有一个柔细的女子声音,哭起来那叫一个缠绵悱恻,令听者动容闻者伤心
她的声音中似乎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总能让人无限同情,孙宾明明是躺在棺材里的‘活死人’,却也被她感动了,很想跳出去揽着她的香肩安慰她‘姑娘你就不要伤心了,没地哭坏了身子,多让人心疼啊?’忽然想起自己就是那位‘过世’的亲人,不免又有些失落:“若是她家里真有人去世了该多好?我就可以真真正正的安慰她了”
这个女子的声音不似白师弟身旁的那名叫跳蚤的厉害女子,闻声知人,定是个醉人如酒的美人儿;可惜孙宾只有在‘放风’的时候才能远远偷看她的背影,果然是香肩若削、玲珑有致的一个人儿,不过他放风时都有聂诸和老猴子在旁监视,解决了自身遗留问题后就会被老猴子再次变成一具‘尸体’,别说跟人家搭话了,就算想靠近一些也是万难。眼看距离秦国越来越近,孙宾心中也越来越是着急‘涓师兄还没发现我被掳走麽?虽然如今是在韩国境内,可以魏军的强势,难道就不能越界来追?再不来救我,我可当真要被带到秦国去了!’
却哪里知道庞涓不是不想救他,只是一来有更重要的事情,二来是收到了白栋的一封留书;书上只写了一句话‘你敢来追,我就将孙师兄送回清溪去。鬼谷门人刚出山就被人绑,若被恩师知道又当如何?我猜孙师兄定会被关在谷中,过个十年八年才放他出山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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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涓还真怕白栋如此行事,孙宾若被恩师关在鬼谷不能出来,他要如何才能得到《孙子兵法》?想起这事庞涓就牙根发痒,自己同样是清溪传人,甚至比孙宾更为努力,可就因为孙宾是孙武的后人,就得到恩师私传的《孙子兵法》,简直岂有此理!
与其让恩师关住孙宾,还不如让孙宾跟白栋去秦国。这位‘白师弟’自出世以来,多半都是赚钱、做学问,似乎对兵事并不热衷;孙宾又是被他强行掳去,必不会将《孙子兵法》传授于他。而且只要再多一些时间,魏国便可扫平山东各国,那时剑指秦国,莫说区区一部《孙子兵法》,就连栎阳城、凤鸣书院也是予取予求,又何必急于一时?只是大战将起,白栋却将自己的好帮手掳了去,实在让人气恼。
孙宾那里知道他亲亲的涓师兄是如此打算,每天在棺材中做他的活死人,开始还满心期待庞涓会来救他,眼看着一天天过去,救兵却没个音讯,这才有些着急起来‘涓师兄是断然不会弃我于不顾的,难道是他有了什么麻烦?魏国朝中尽有公子昂、惠施这般劲敌,好让人担心他啊”
在期待和关心中,不知不觉又是十几日下去,这一日忽然感觉大地震动,仿佛有千军万马疾驰而来,躺在棺材中的孙宾不觉精神大振‘就知道涓师兄不会不管我的,他果然率军来了!’
正是兴奋之时,忽然眼前光明大放,棺材盖被人打开,上方出现了一张微笑的面容:“孙师兄,函谷关到了。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用扮死人了,开心不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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