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恸
柏笙看着镜子里自己身上的一道道血痕,易风力道很重,渗出的密密血渍已经干涸,横七竖八的印在胸膛和脊背,慑人效果倒是很震撼。柏笙面无表情的拿起衬衫换上,敲门声响起,他走出浴室,低声说道,“进来。”
看到倚在门口的千北,他边走边扣着纽扣没有出声。
千北走到他面前,拉过椅子环胸而坐,一副审视的意味。柏笙往床上一躺,后背靠在床头不小心蹭到伤口,脸色瞬时白了下,他拉过被子,“怎么了,太久没见我,不是准备就这么看我一整晚吧?”
千北脚背轻轻踢着床沿,若有所思,“说吧,原因、苦衷,想说什么说什么。”
柏笙看了他一会,有些好笑,“神经!没事出去,顺便带上门,我要睡了。”
千北一动不动,眼神犀利的观察他。柏笙叹气,“再看也没办法把我身体看穿个洞,我就是不想念了,没什么原因。”
“那易小聊呢?”
柏笙安静下来,没有马上回答,他慢慢抬头看千北,微笑,“说到底,还是为她来的。”
“少给我扯些乱七八糟的,你对她怎么样我还不知道。要是纯粹是不想念了,为什么要对她说那种话?”
“那你觉得是什么?”柏笙拉过一个枕头枕在身后,伤口才不至于那么痛。
千北沉吟,“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麻烦了?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要是怕爸妈担心,你告诉我啊,我来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担着强。”
柏笙目光复杂的看着千北,随即打趣到,“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还是跟易小聊一样,言情小说看多了,哪有那么多的虐恋情深、苦衷什么的。”
千北看他一副痞样,心里有些怒气,他深深呼气,“那,就算不想念了,对易小聊也别说那些话气她,那丫头你还不知道,心思虽然单纯,但是对你却是一百个上心,你的一句话她估计能想一整晚,待会去哄哄她,不然她得咬被角咬一晚上。”
柏笙不说话,默默看着被子一处出神。
千北看他半天没应声,起身准备往外走,柏笙却忽然开口说,“你不是喜欢她吗?”
千北顿住脚步,留给他一个逆光的背影,“是,很喜欢。比你还早,可是有用么,她喜欢的是你,所以……柏笙,好好对她。”
千北走到门口,手刚刚握住门把,柏笙低声说,“千北,易小聊和我……不会有好结果。我给不了她安定的生活,如果真的为她好,帮她忘了我。”
千北蓦地回头,三两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攥紧柏笙的前襟,“你再说一遍。”
柏笙一脸认真,一字一顿无比清晰的重复,“如果为她好,帮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千北的拳已经招呼过来,柏笙摸了摸唇角,“看吧,我就是个这么薄情的人,你放心她跟着我么?”
千北恼怒的握紧拳又松开,“易柏笙,你TM玩什么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别这样对她,她会受不了的。”
柏笙默默垂下眼,依旧不发一言。
千北闭了闭眼,尽量平息怒气,心平气和的再次开口,“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易小聊是你主动招惹的,有什么话你去跟她说,要把她让给我是么?好啊,你去跟她说清楚,让她忘了你,她的心在你这里,我抢不走,你托给我,算怎么回事。”
看到柏笙脸上的挣扎,千北嘲讽的笑他,“怎么,说不出口是么,这样你还要说你是不喜欢要放手?”
柏笙舌头了唇角被千北打的伤口,低低一笑,“好啊,易小聊要是想不开,我可不管。”
千北拳头的骨节捏的咯吱发响,他咬着牙,一脸的不可置信,“易柏笙,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柏笙皱了皱眉,唇角带着笑,“早了,十年前吧,在孤儿院我就是这样。现在发现,也不晚啊。”
千北气得言语不能,咬牙切齿的想狠狠揍醒他,可是看着他锁骨处的伤口又怎样都下不去手,“那当初,为什么要招惹她,你明知道,她很单纯……认准的事怎么劝都没用。”
柏笙低头,额前的发丝挡住了垂下的眼,语气却是一派轻松,“觉得好玩而已。“
千北紧握拳,骨节都快捏碎,“易柏笙,你好样的。”
看着被摔上的门板,柏笙躺在床上,默默的靠着床头发呆,手指轻轻覆在身旁的枕头上。
*
夜里起风,易小聊浑身发冷,这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睁眼看到阳台的推拉门开着,秋天的夜晚很凉,晚风将轻薄的窗帘吹得高高扬起,她起身赤脚走过去将推拉门关住。推拉门拉上,冰冷的夜风挡在了玻璃之外,素色窗帘缓缓落下,温暖袭来,一个熟悉的怀抱从身后拥住她,温暖的胸膛贴着她冰凉的脊背,淡淡的柠檬味飘洒在整个房间。
易小聊一动不敢动,生怕只是梦。
柏笙的头枕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微热的呼吸洒在她颈间,两个人安静的相拥着,谁也不先开口打破这短暂的宁静。柏笙抬起一只手轻轻摸着她肩胛处的鞭痕,声音低沉,“还疼么?”
易小聊摇头,眼睛一眨不敢眨的瞪着,里面——早已蓄满泪水。她调整呼吸,“你呢,疼么?”
柏笙把头埋得更深,“嗯,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