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靖迟疑了下,弯腰跪地说道:“孩儿莽撞了,还请父亲原谅,不过,赵兄英豪出色,超出了孩儿的判断,孩儿觉得赵兄将来前途无量。”
王友山看着王兆靖,笑着摇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世道的确越来越坏,可天下大势依旧是太平的,他一个武夫,能有什么前途?”
听着自己父亲的评价,王兆靖心里觉得不好,上次救人杀僧兵,自己父亲对赵进的评价还不错,而且还说世道将乱,跟这样的人交往有好处,可今天这些话都翻了过来,原因王兆靖心里也清楚,上午的厮杀实在太过惊心动魄,稍有闪失就是没了性命,自己父亲已经被惊到了,不敢让自己和赵进走的太近,免得再遇到这样的风险。
王兆靖心里着急,碰碰磕了两个头,恳切的说道:“父亲大人,赵进和孩儿兄弟一场,这次杀人太多,尽管过来报了平安,可未必能过了衙门那一关,还请父亲帮帮他。”
说完又是磕头,磕了几个头才觉得不对,抬头看,发现父亲王友山正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看他抬头,王友山才淡然说道:“你看事还是差几分火候,既然说了无事,那就一定无事。”
看到王兆靖还要继续争论,王友山抬手制止,沉声说道:“杀了这么多人,谁还敢有事,大家都怕了。”
“留在徐州专心读书吧,这样的豪杰,交个朋友总是好的,不过别把自己牵扯进去。”王友山说了这几句之后,就挥手赶王兆靖出去吃饭。
赵家、王家和陈家居住的这片区域宅院不少,大户人家想要扩建很麻烦,可又不得不住在这边,因为徐州城内像样的区域实在太少,这几年徐州愈发凋敝,倒是有不少宅院空了出来,王家和陈家都得以扩建。
陈升回家特意走了偏门,因为他家是公差身份,陈武又是总捕头,所以消息很是灵通,连陈升不怎么出门的母亲都能很快的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今天在城南打杀的那么惊人,按照惯例,一定会被母亲哭着责骂,陈升一向觉得这样的场面最难熬,能躲过去就先躲过去。
没曾想进了院子后,立刻被下面的人看到,急忙朝着他走过来,陈升连忙压低声音说道:“别告诉我娘回来了,等我爹回来后和她说过,我再过去。”
陈家是陈武做主,陈升闯祸后,陈武往往要去劝劝自己老婆,这样陈升受到的责骂就少一。
说完这句,陈升就要走,那仆人却急忙说道:“大少爷,太爷让你一回来就过去。”
陈升一愣,“太爷”就是陈升的爷爷陈鹏,正是因为他在戚家军出生入死回来做了三年巡检,这才挣下了陈家的偌大家业,陈家真正做主的人是他,只不过老人家当年军中经历太多生死什么事都看得开,对家里的事一向是不太管,头几年还教授督促陈升练武,等陈升跟着赵进勤奋刻苦之后,也就不太过问了,自己活得悠闲自在。
听到自己祖父召唤,陈升顿时紧张了,平时不管归不管,但积威仍在,每次在自己祖父面前,陈升总是不自觉的畏惧。
躲都躲不开,陈升苦着脸去了陈家东边的小院,那是陈老太爷自己的住处。
院子里着四根火把,把宽敞的院子映照的通明,须发皆白的陈老太爷拿着一柄长刀舞动,他的动作很标准,只不过却比陈升平时速度慢了很多,毕竟已经过七十的老人,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高寿。
陈升外面问了声,进来后乖乖的站在一边,他知道自己爷爷喜欢夜间舞刀,而且不喜欢灯,就喜欢着火把照明,陈升也知道这是祖父缅怀当年从军经历,陈升不太喜欢这样的场面,从小到大,每次这时候看着,总觉得很压抑,有喘不过气。
进了院子站定,陈升突然发现自己呼吸很顺畅,以前那些不适的感觉都消失不见了。
他这里正纳闷,那边陈老太爷已经停下了动作,老人脸不红气不喘,除了须发雪白之外,丝毫看不出老态。
陈老太爷也没说话,就着火把的光芒上下打量陈升,看得陈升很不自在,却又不敢说什么,只是不住的低头。
“嗯,练刀就是要杀人见血才行,现在才有个样子。”陈老太爷突然说道。
陈升本来身垩子一缩,下意识的以为要被训斥,没曾想祖父这么说,愕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