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曹刚愣怔了一下,随即又明白过来,“你是说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表明日后县里应该遵循的议事原则?”
孔令成听出了曹刚内心的不悦,议事原则应该是作为县委书记的他来提出,而不是你陆为民提出来,这有些僭越了。
“曹书记,我觉得陆县长这个提法还是本着比较实际的原则,您是县委书记,天然掌握着主动权,县委常委会什么时候开,之前的碰头会怎么来酝酿调控节奏,这些权力都掌握在你手中,县里常委们通常也会尊重您的权威和意图,”孔令成顿了一顿,像是在斟酌用词,“如果不是特别情况下,我想他们也不会随意反对您的意见。”
曹刚当然知道孔令成话语中的特别情况,那是指在不触及到这些常委们的根本利益下,他们不会随便跳出来反对,但这是指在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牵头人物出现的情况下,如果在一项工作一个问题上,陆为民很鲜明的表明不一样的态度,而那些常委们也不太认同自己的观,那么就很难说他们会不会跟风跟随着陆为民表达不同意见了,这种可能不小。
但是孔令成说的也没有错,常委们不会随意表明态度,之前的书记碰头会自己就可以灵活掌握,而且自己也可以根据常委们的态度来考虑采取什么样的策略来推进某项工作或者决定某个事项,单独沟通说服,小范围的交流酝酿,个别征求意见,这些方式都是作为县委书记天然的权力,可以说自己掌握有天然巨大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玩不过一个毛头小子,那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何况曹刚也不认为自己和陆为民就真的在各项工作上都天生不可调和妥协了,他曹刚不是那种胸无沟壑的角色,自己一样有抱负想法,一样想把工作做好,在这个前提下求同存异,并非做不到。
孔令成有些紧张,事实上陆为民只是把各个地方体系内存在的一些官场潜规则明朗化了,但是却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不知道曹刚是否接受陆为民用这样另类的方式提出来。
曹刚若有所思的头,手指却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
不能不说陆为民这个家伙脑瓜子很好用,曹刚估计陆为民已经把他这个思路想法通过各种渠道传递给了其他常委们,对于这种强化常委们手中权力的路子其他常委们当然很欢迎,而且这个意见自己似乎也无法反对。
作为县委书记,如果你不能影响其他常委,那只能说你是失败的,陆为民提出来的这个意见很公允中肯,连孔令成都认为这是陆为民一种主动退让的表现,但是曹刚却知道这个意见背后隐藏着很多东西,其中一个关键就是自己如果在一些观意见上和陆为民相左,自己是否有这个信心说服更多的常委支持自己?
一旦出现这种状况,弄不好就有可能就会演变成常委会上的对决,而在常委会上用少数服从多数这个原则,甚至可能出现票数相当的状况,这对于一个县委书记的威信来说无疑是很大的打击。
换了是别人,曹刚也许有这个信心能够做到在常委会上一鼓而下,但是陆为民,曹刚觉得自己内心深处还真有些担心。
不过这份担心曹刚只是自己内心深处想了一想,表面上却半气势也不能堕了,他不能让外人看出自己对陆为民的忌惮,至少在明面上自己是县委书记,自己足以掌控局势,主动权依然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涉及到具体问题还需要具体分析,自己也一样有很多手段来应对,未必就真的怵了他陆为民,想到这里,曹刚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令成,你说的没错,为民这个意见很中肯,我们党本来就是实行民主集中制的领导原则,我赞同他的这个意见,不过这也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来考虑。”曹刚没有把话封死,但是基本上同意陆为民的这个意见,话锋一转,“那令成你觉得为民只是单纯的谈了他的想法,还是话有所指?”
这话同样有所值,孔令成犹豫了一下,才试探性的问道:“曹书记,您觉得是不是陆县长对下一步人事上的调整有些想法想要和您沟通?”
曹刚大笑了起来,孔令成脑瓜子的确很灵,陆为民放出风来,自己就明白对方的意思,孔令成也觉察到了,这也是好事儿,总比大家这样云遮雾罩的说些隐语好得多。
见曹刚大笑起来,孔令成知道自己的猜测多半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