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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6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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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山上救猪头

第二天上山采药的时候,二姐奇怪的看着香姐道,“姐姐,你的腿不舒服吗?怎么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香姐脸上立即飞上了两团可疑的红霞,吞吞吐吐道,“可能,可能是昨日采药时扭到了……”

二姐忙走过来道,“你要是不好受就别采了。”

香姐正要说话,胳膊一暖,大胡子贴心的从旁道,“是啊,你腿不舒服,现在这边休息一下吧。”香姐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除去香姐三五不时的“扭到脚”这件事,采药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孙家一家人连同钟叔一连半个多月上山采药,已经存下了许多药材,足够卖个好价钱的了。温暖的春日也要渐渐到来了,香姐和大胡子一边采药一边找果树,将梯田边上那些坑里都种满,而后山的野杏子也有枣儿那么大了,还有一个月就能收获。

到了这日钟叔和大胡子两人一起到了镇上,同药铺商量卖药材给他们的事情,孙王氏又要同二姐一起去照看田地,香姐闲来没事,想到上次在半山腰有一丛也蔷薇长得不错,便带着小黑狗拿了一些干粮上了山。

这从蔷薇许是长了许多年,老大的一丛红的分的很是好看,香姐只打算刨一小片,於是拿着锄头转来转去找个可下手的地方。正在这时小黑却叫了起来,香姐吓了一跳,往远处看一动静也没有,可是小黑是野狼的种,在听音上很有些天赋,香姐忙把它抱起来让它住了口,拿着锄头转身就要走。

却听见一个嘶哑的声音喊道,“有人吗,救命……”香姐停下脚步,狐疑的向北边看,刚才小黑也是冲那边叫,难道是有人遇险了?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似的,那边的声音又一次断断续续的传来,香姐放下小黑,手拿着镐头悄悄的向山那边走,等声音临近了,她才发现一个男人靠坐在树上,身边还有一条断成两截的一丈青,原来是被蛇咬了!

那个人似乎发现了香姐,喊了一声“谁?”眼睛忽的一下过来,整个人头大眼肿,像个鬼一样,把香姐唬了一跳。小黑看到主人受欺负了忙跳到香姐身前,抓狂的对着那个人叫着,,怒目一瞪,小黑便“嗷”的一声,夹着尾巴跑回了香姐身后,把香姐气的抱起小黑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来救你,你却吓唬我家小黑,哼!”说着便气呼呼的侧过头。

那个受伤的人给她这样一说便有些哭笑不得,刚刚他以为那些贼人追上来,这才用尽力气吓唬一下,谁想到竟是一个十六七的村姑和一只狗,顿时力气也卸下去了,贴着树边软软的倒了下去。

那个人不说话,香姐倒是犯了愁,他给蛇咬了,要是不帮忙岂不是见死不救?说不得只得先去帮忙了。

她用镐头扒了扒,见草丛里没有其他蛇虫,就走了过去,轻轻的推了他一下,道,“你哪被蛇咬了?”那个人张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她,手指微微的动着,费劲力气的身上指,香姐围着他看了好半天,把他急得又要骂人,呼呼的喘了起来,才在他肩膀上面靠脖子的地方找到两个带着血的小窟窿,一看就是被一丈青咬得。

香姐腹诽,谁让你没事穿一身黑袍子出门,黑袍子流血哪里看得见啊!

一丈青是山上常见的毒蛇,喜欢盘在树杈上,若是不被打扰是轻易不会咬人的,不过杏林村每年也都有人被它咬到,最近因为采药的原因,大胡子早早就配好了蛇毒药发给每个人,香姐身上就带着,可是这个一丈青厉害的很,解毒之前必须要把蛇毒吸出去。

香姐费力的把那个人扶着靠坐在树边,看着他的衣裳犯了难,那个人抬眼看了看香姐,张了张嘴,最后手一抖,从袖子里掉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

香姐抖着手拿起匕首,道,“你这个毒厉害的很,要把伤口隔开,还要吸毒血……”

那个人眼睛微微一眨,似乎是说知道要这样,救人要紧,香姐也不敢耽搁了,手拉着他的衣领往下扒,只是他肩膀和脖子都已经肿了,根本扒不下来,那人哼哼唧唧的瞪着香姐,几乎要哭了,给你刀子你还不割衣服,你给我扒下来人都要死了。

香姐矛盾的看了他,又看了看这件黑底绣着暗色云纹的衣服,这么好的衣服要划开它,真有手软。

但是又看那个人肿胀的双眼中射出一片片刀子一样的眼神,还是咬紧牙关把那衣领一拽,刺啦一下划开了衣裳。青黑的小血窟窿露了出来,香姐也吓了一跳,不过看这样子他已经毒的不清,香姐什么也顾不得了,抓着刀子抖着手在两个小口之间划了一刀,黑血顿时冒了出来,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挤了很多出来,可那血还是黑的……她看着那个人半死不活的样子,虽然是个脾气不好的丑八怪,但总归是条人命啊!

想到这她心下一横,埋头就在他后脖子那吸了起来,毒血又腥又臭,她吸出来呸呸的往外吐,还招呼着小黑躲得远,等到吸得嘴巴都麻了,终於看到了红色的血,她赶紧把药粉倒在伤口上,小心翼翼的割下他衣裳的下摆贴上,又喂他吃下了一颗药,这才大汗淋漓的坐在了地上。

那个人靠在大树一时清醒一时糊涂,中间被香姐喂了两回水、一回干粮,等到日头当空的时候,终於可以说话了。

“你……是……哪里人?”他深深的望了香姐一眼,问道。

香姐看着他猪头一样的脸,竭尽全力没有笑出来,严肃道,“我是杏林村的,”又道,“你是镇上的人吗?我没见过你。”

那个人迟疑了一下,了头,道,“你姓什么?”

香姐心头怪怪的,想这个人无事问自己姓什么要做啥,便抿了嘴不理他,一心玩起小黑的耳朵,那人又道,“你救了我一命,来日我必会报恩。”

香姐心头这才松下来,却说,“又不费什么劲,不用报恩的。”她看了看日头,道,“已经晌午了,你打算怎么回去?”

那人犹豫了一下,说,“有人找我,”他看那女孩抱着一只小黑狗,一双清澈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自己,心里一时有些怪怪的,放轻了声音(其实还是沙哑的要死)道,“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香姐听他这样一说,忙道,“他们快来了吗?”

那人扯着香肠一般厚的嘴唇一笑,道,“马上就到了。”

香姐终於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道,“若是有人来找你我就回家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说着便放下小黑狗,逃一般的拿起锄头走了。

等她离开以后,草丛中立即闪出了两个人,跪在那人面前道,“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52、采花大盗

那人抬了下手,脸上并没有什么怒气,倒让跪着的那两个人有些心虚。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探听的怎样了?”其中一个人靠近一些,挤眉弄眼的回答起来,他凝眉听了一会儿才拾起地上放的那柄短刀,摸到刀柄的时候,忽然想到刚才那女子心眨巴着一双眼睛想割衣服又舍不得的样,忍不住扯起了嘴唇。这一笑倒把那人个跪着的人笑懵了,另一个长随见他心情似乎不错,忍不住问道,“主子莫非是已有计策?”

那人含糊的嗯了一声,拔开那把锋利的小剑,上面还有一些黑色的血迹,他用袖子缓慢的擦拭了一番,擦着擦着手渐渐的慢了下来,他把脸凑向小刀光滑的刀面,看着上面那个鬼一样的东西,然后抬起头问道,“我的脸肿了?”

两个长随都不忍卒睹的了头,丛林中响起了一声怒吼,“怎么偏偏这时候跟猪一样!”

怒吼响起的时候香姐正在卖力的挖着野蔷薇,中午头上已经很热,她额头上出了一层汗,听见那边猪头震天吼,山林里的鸟都扑棱棱的飞起来,逗得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笑什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香姐忙转头,开心的喊道,“相公,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大胡子一笑,道,“昨日你路过这里看了好几次,晚上回家又说院子里空空的,我就擦想今日你一定是来这当那采花大盗了。”说罢接过香姐手里的锄头,道,“我来吧,你去那边歇会儿。”

香姐站到一边扇着风,大胡子又道,“去镇上卖药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钟叔还特地请了孙郎中一同前往,孙郎中很有些见识,也认识镇上药店里的郎中,两个人拿着药对了对,把最常用的板蓝根、益母草、连翘都收了,其他的例如二丑等也都收了一作为尝试,总得说来这次的成效很不错。”

大胡子还说钟叔打算下半晌算好帐,把各人挣的钱都还了,香姐听他这样说很是开心,心里琢磨着该给大胡子做一件新衣裳了,自从她来了他要不就是兽皮衣裳要么就是旧衣裳,想到林子里那个猪头穿着那么好的衣服,香姐就觉得,要是大胡子穿上一定特别好看,又觉得那衣服划坏了真可惜,一双眼咕噜噜的转着,一时开心一时叹气。

大胡子见她长吁短叹的,笑问是怎么回事,香姐摇了摇手,最后道,“等到拿了工钱,我们去镇上买布,我给你做身新衣裳吧。”没想到大胡子竟然也没拒绝,道,“那你也做一件才行。”香姐想了想,道,“要是钱多就做,要是钱少我就等下回再说。”

等到了钟叔家香姐才知道大胡子为何答应的这么痛快,原来这半个多月采的药材,竟然一共卖了五十多两!五十多两,这可是孙家原先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天文数字啊,孙王氏拿着十多两银子念了半天“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二姐却推着她道,“娘,你谢佛祖还不如去谢钟叔。”

孙王氏给她这样一说顿时反应过来,把钱往袖子里一揣忙谢起钟叔,钟叔忙拦下她,道,“嫂子何须客气,如果不是大哥我早就死了,若不是大嫂和家人帮忙,我在杏林村也没法落足,说来还是我要感谢您呢!”

孙王氏拿人家的手软,早就不复当初的厉害样子,笑呵呵的说了一箩筐好话,把香姐、大胡子和二姐笑的不行。

第二天是好天气,孙王氏经不住香姐和二姐的软磨硬泡,终於狠了狠心揣下二两银子和他们一起进城了,钟叔说要采买一些晾晒、切割药材的器具,也一起去,大胡子在赵家借了一辆木板车,给枣红马用麻绳套上,就赶着马车,带着孙家母女三人和钟叔慢悠悠的一起去镇上,钟叔见多识广,一路上跟他们几个说自己在外面见到的事情,大胡子在前面赶着马车,不时也凑上一句,一路上欢声笑语,日头刚爬到半山腰就到了镇上。

这人有了钱心里有底气就是不一样,往日里孙王氏都不许香姐两个看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现在虽说看到什么都说“咱家不缺这个”或是“这是有钱人吃的东西,我们穷人吃来做什么。”但是总得来说也不拦着看了。

大胡子和香姐两个要买布匹,二姐也要跟着,可钟叔要买农具却不认识店面,孙王氏见三个孩子难得开心,无奈之下只好跟着钟叔走了。

春日的布匹就是跟冬天不一样,有各式各样的鲜亮颜色,大胡子看见一块绯色的布料非让香姐买下来,香姐说什么也不肯,说是颜色太豔,她一个妇人穿着不好,大胡子道,“我们刚刚新婚,穿这颜色多好看。”

店小二也在一旁帮腔道,“先生说的是,这样的颜色在东京是时下最时兴的,客官明日再来恐怕就卖光了。”香姐其实也很喜欢,见大胡子这样坚持就不再推辞。她给大胡子挑了一块皂色的、浆洗挺直的棉布,琢磨着也照那个猪头衣服的样子做一件,大胡子穿上肯定好看。此外两个人又做主给二姐买了一块鹅黄色的软和布料,这个颜色八九岁的小丫头穿着再好不过。又给孙王氏买了一块墨绿色的好料子,孙王氏年轻的时候也是数一数二的村花,只可惜日日下地Cāo劳也没时间照顾自己,这些日子吃的好喝的好,脸上丰腴一些,人也白了,穿着墨绿色既沈稳又好看。

买过衣裳以后香姐想起了上次吃饭的饭馆,想着大胡子还没去吃过,拉着他和二姐往那走,还没走几步就见孙王氏一溜风似的的走了过来,钟叔抱着一堆东西在后面追,把香姐倒给唬了一跳,往钟叔后面看了半天也没见半个人影,忙问道,“钟叔,谁追你们了吗?”

钟叔小心翼翼的看了孙王氏一眼,憋了半天没有说话。

53、林家求诊

孙王氏忙道,“哪有人追,是我担心你们着急,匆匆的回来了。”钟叔连忙称是。

香姐挨得孙王氏近,看她身上的衣服沾了一大片土,肯定是在哪摔了一跤,可孙王氏哪里给他们再问的机会,忙拉着她们说要赶紧回家,大胡子道,“香姐还想带您去饭馆里吃饭呢。”

孙王氏道,“那么贵的地方岂是我们乡下人去的地方?我看没事就赶紧回去吧!”香姐正要说话,只听见一声马嘶,大胡子皱了一下眉,忙拉着枣红马让到一边,片刻之后听见一阵!!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眉头紧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西往东去了,路边来不及躲的人纷纷人仰马翻,孙王氏见他走远了,忍不住啐道,“又是这个杀千刀的东西!”

香姐和大胡子相视一眼,恍然大悟,钟叔这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马车上,道,“刚才也是他从东边过来,不知有什么事情那么急,路上的行人很多都被撞倒,嫂子也是……”

孙王氏见钟叔这样说,终於肯捂着自己的后腰道,“若不是钟大兄弟拉我一把,恐怕我就要落到马蹄之下了。”

钟叔忙道,“嫂子别客气,只是刚才多有冒犯,要请嫂子原谅才是。”

这下各人心里就有些来龙去脉了,只有二姐年纪小,想不到那处,一心只惦记着带孙王氏尝尝那饭馆里的美味,孙王氏见事情说开了,也松快下来,只了二姐的额头,道,“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馋嘴丫头,看你以后就嫁给开饭馆的好了。”

众人听了都笑的不行,只有二姐跺脚说道,“娘说哪里话来,我看您是想以后天天吃好的才让我嫁开饭馆吧。”把孙王氏气的只她脑门,香姐拉了半天才拉开。

众人自然是去了饭馆,香姐和二姐除了小肉包之外什么都不知道,饭菜自然是大胡子和钟叔的,只是孙王氏见他们一会儿要炒菜一会儿要梅子酒心肝都疼了,一边阿弥陀佛道,“这么个花法银子就像水一样流走了。”香姐忙劝她只是偶尔吃一次,待到下次卖药钱再也不吃了。

正在说着大胡子却暗暗的踢了钟叔一脚,钟叔看了他一眼,听见身后有人说,“听说是御前行走的侍卫,这次专程来找林家提亲的。”

另外一个人道,“那林小姐已经一十八岁,这个年龄再不成亲就太晚了。”

那个人道,“可不是,镇子里的李员外还曾经给他的大儿子提亲,谁知却吃了排头,我听我那在林家大院做打扫的侄女说,那林老爷子很宠林小姐的,说一不二,还说……”

他放低声音道,“林小姐心中已有一人,只是当年yīn差阳错,那人远走他方,林小姐积郁成疾、久病不愈,林老爷这才带她来了我们青山镇上,因这里风景好、人也不认识她,说是来将养一段时间再回去。”

对面那个人忙道,“这可不是胡说的,都说林老爷在京上可是有个做大官的兄长呢!”

他说,“哎,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也不知这侍卫郎提成亲了没,不说了,吃菜吃菜……”

大胡子听完之后和钟叔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主意。只说这一顿饭吃完以后,却是钟叔抢着付了帐,他说自己无牵无挂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大胡子见他这样说也没推辞,只是暗地跟孙王氏说,以后家里收了新鲜蔬菜送他一些聊表心意就是。

烟花三月,十万大山花草见茂,处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一派绿意盎然的景象。老母鸡孵下的小鸡里面已经有三只日日下蛋了,新买的五只黄绒绒的小鸭子也已经认识了池塘的路,每日不等香姐赶去,吃过食以后就一溜烟的跑到池塘里吃食。

不过对於香姐家来说最开心的事情,莫过於房后山坡上那一大片野杏子熟了。大胡子和香姐这几天没有去采草药,而是在张家大嫂那里买了一只特别大的柳条笸箩,一起去后山坡摘杏子了。

这片野杏林最高的地方也就一丈来高,矮的地方抬手就能摘到,香姐头戴了一放帕子摘下面的,大胡子则摘上面的,两个人一树一树摘过去,到了中午不仅竹笸箩摘满了,连家里的一个柳条筐、一个小挎篮也都是,黄澄澄的杏子带着清香的味道,可惜吃起来太酸了,大胡子禁不住香姐软磨硬泡,咬了一口就赶紧吐掉,香姐笑的不行,自己吃了一个也“呸呸”的吐出来,倒是已经长到大胡子膝盖高的小黑英勇的吃了下去,把香姐看得直流酸水。

两个人正商量着要把杏子放在哪好,忽然听见有人远远的喊“胡大哥在吗”,香姐和大胡子出去以后,发现竟然是钱栋梁。钱栋梁前些日子已经成了亲,娶了那个他娘定下的女孩,他见到大胡子和香姐脸上都带着笑容相携出来,又见大胡子刮了胡子以后竟然又是这样一个英俊伟岸的美男子,自觉的不如,又一阵难受,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期期艾艾,若不是大胡子咳嗽一声还回不过神来。

香姐问道,“钱大哥,你找我还是找相公?”

钱栋梁忙道,“是找胡大哥,我今日早上去镇里,看到了那林家的总管,他不知从哪打听到胡大哥有起死回生的医术,想请胡大哥去林家一趟,给那林小姐诊病。”

大胡子闻言眉头一皱,道,“不去,我不给小姐治病。”

香姐眨巴着眼睛问道,“那林小姐病的重吗?”

钱栋梁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那总管很是急切,打听到我是杏林村的人让我捎个话,他本想自己来的,可是林府上好像接待一位贵客,所以才没过来。”

香姐拉了拉大胡子的袖子,道,“相公,你若是能治的话就去看看吧。”

钱栋梁犹豫了一下,也道,“那官家说,若是能治好林小姐,银子是不成问题的,这是二十两银子,权当做胡大哥出诊的诊费。”

香姐看钱栋梁手里拿出的那两个银元宝不由咋舌,她还是头一次见到银元宝呢,只是看大胡子似乎并不感兴趣,对钱栋梁道,“这银子还请钱老弟送回去吧,我真没法给那小姐医治。”

“相公……”香姐拉了拉大胡子的袖子,大胡子理也没理她,只看着钱栋梁,钱栋梁半晌没说出话,看着气鼓鼓的香姐,道,“是我太唐突了,替你应下,我这就把银子给孙家送回去,还请胡大哥不要跟香姐生气,香姐、香姐她心是好的。”说完抬手一拱便犹豫着转身离开了。

54、香姐气哭了

钱栋梁走了半晌,大胡子才回过神来,轻轻的叹了口气,四处一找,原来在杏子林里呢。

知道自己刚才对她太凶了,尤其是在钱栋梁面前,大胡子心里也不好受,伸手拉了拉她,香姐甩开他继续摘。

大胡子硬是把她扳过来,本想要好好哄哄,谁知道看到香姐脸上都是眼泪,原来是给他气哭了。

大胡子这才慌了神,忙伸出袖子给他擦眼泪,香姐一把推开他的胳膊要走,给大胡子一把拉住,揉进了怀里,“好了好了,好香姐,是我错了还不成吗?你快别哭了……”

香姐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委屈,只管哭也不说话,大胡子心里难受的很,成亲这么久,小两口还没有闹过一回红脸,刚刚他实在是反应太激烈了,说起来香姐并不知道那件事情,劝他去给人看病也是一片好心。

大胡子叹了一口气,说,“香姐你想,那个林府老爷有权有势,连县太爷都要让他三分,朝上还有一个当高官的哥哥,林小姐是他的掌上明珠,病了这么久,太医什么的肯定都看过,更别提东京的好郎中多如牛毛,他们都看不好,我一个乡野郎中给人看病,要是看坏了怎么办?”

香姐听他这样一说也觉得在理,只是抽搭着说,“你不是乡野郎中,你把赵奶奶和老族长都治好了,还有我娘。”

大胡子听她这样一说,知道她气消了些,便道,“咱们村的人自然跟外面的不一样,林小姐那样的人,还没有成婚,若是一个治不好,我的罪过就大了,以后林家要是想要追究我的罪名,没准还会连累家人。”

香姐这下可就真明白了,擦了擦眼泪,道,“是我想的太少了。”

“哪有啊,”大胡子大手擦了擦她湿湿的脸蛋,语重心长道,“我家香姐心地善良,不知道他们那些弯弯绕绕。我就想跟你过简单的日子,不想跟他们那些人有什么瓜葛。”

“嗯,那我知道了。以后他们来找,我也说你治不好,不去给他们治。”香姐靠在大胡子怀里,手摸着他衣服上一个新打上的补丁,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这样气大胡子,有些不讲道理。

她却没见到,大胡子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眼中的忧虑却加深了。

三四月间的杏子一波一波的下来,大胡子跟香姐商量着,用这些杏子肉做些青杏酒,再把杏仁晒干了当做药材卖给药铺。

大胡子做的青杏酒清甜宜人,冬日喝了还有暖身温补的药用功效,不仅男人可以喝,像香姐跟孙王氏、二姐都喜欢,所以他们商量着多做一些,花了2两银子买了5个大陶缸,又买了一些酿酒用的材料,诸如酒曲、蔗糖等,挖药材的银子差不多花了个精光。

好在春天的第一茬的蔬菜已经下来了一些,鸡蛋、腌肉、玉米面又够两个人吃的,所以也就不太担心吃饭的问题。

这些日子大胡子在院子里井东边搭了个小屋,每日白天摘杏子,到了晚上的时候两个人就喜杏子、剥杏肉,大胡子在外面将一缸缸的杏肉里加入酒曲等辅料,再用厚厚的木头盖子和麻绳封号盖,等到做足了五大缸就抬到院子后面yīn凉的地方发酵,等到五日之后发酵出了清凉的酒液,再把杏子肉渣滤除,把那酒液埋进土里封存起来,待到冬日就是清甜可口的青杏酒了。

这十来天把香姐和大胡子累得够呛,几乎是沾到枕头就能睡着,两个人忙起来也都忘记了林家的事情。

这天大胡子去找钟叔商量卖杏仁的事情,香姐一个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砸杏仁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到了胡家。

一辆镂花的马车停在了篱笆门外,车夫把马车停下之后就来叫门。

香姐应了一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出了门,见到那辆马车吃了一惊,忙问是有什么事情。这时才从车上下来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那个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目光里透着精明,身穿一件深棕色绣百福字的华贵衣料,看上去很是贵气。

他上前对香姐行了一个礼,道,“夫人好,我是林家的大管家林峰,是来找胡郎中的。听说他能妙手回春,想请他去医治我们小姐的病症。请夫人一定要帮忙。”

香姐一听骇了一跳,原以为林家已经消了念头,没想到他们的大管家竟然亲自上门了。

这个管家穿的比杏林村最大的地主钱家穿的还要好,更不要提那辆雕花的马车,香姐原来都没见过。怪不得大胡子说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香姐这才觉得自己家和他们差的实在太多,想到这里,她忙道,“我家相公不在家,他的医术也只能医治我们村里的百姓,医治不了大小姐的。”

55、上门送礼

那林峰却面露难色,冲着香姐一揖,说道,“请夫人一定要帮忙,我这次要是找不到胡大夫,恐怕难以向老爷复命了。”香姐见他这样一个阵势忙说道,“您别这样,先起来说话啊。”

那林峰这才抬起头,冲着车夫招了招手,道,“一小小的意思,请夫人笑纳。”香姐见那车夫从车厢里拿出几匹颜色鲜亮质地又好的布匹,布匹上面摞着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盒子,最上面红绒盒子里是一排排的银元宝,看上去怎么也有一百两,忙摆手道,“我家相公真的没法给你们小姐看病,你还是快拿回去吧。”

林峰面露难色,叹气道,“都是胡先生是远近闻名的神医,我也是受了老爷的指派来请胡大夫的。”

香姐说,“我相公只是乡野的郎中,上不了台面,若是治不好岂不是白费了你们的东西。”

那林峰是什么人?他见香姐稍有松开,就立即知道她担心什么,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老爷只是想让胡大夫试一下,若是治不好也不会多加为难的,这东西只是见面礼,若是能治好自然会有诊金,治不好了也不会要回去。”

香姐听到这,脸上的表情反而更坚持了,道,“若是这样你就更要拿走了,我虽然只是个村妇,但却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这些东西我不能收,等相公回来我会跟他讲治病的事情,若是他可以去的话,我们会托钱大哥带口信给你们。”

林峰一时有些犹豫,这次老爷不知从哪里探听到这个村子里有位胡神医。他以为是个乡野村医,随便拿出钱来就能打发了,谁知道上次松了二十两银子全部退回去了,这次若是再办不好事情,老爷一旦迁怒与他,那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现在府里的那位主子──

想到这里,他道,“那这样的话林某就在门口等着胡大夫回来。”

香姐听他这样一说却犯了难,人家在门口站着,总不能赶走吧?

她为难的往远处看,盼着大胡子赶紧回来,谁知道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干脆跟林峰道了一声饶,把那两块砸杏仁的石头和一小篮子杏仁搬到了篱笆门旁边,边等边砸,一开始还有些着急,后来越做越顺手,竟然都快把歇在一旁车上的林峰忘了。

林峰见这个村姑不收自己的礼不说,在自家面前还能心平静和的做粗活,心里暗暗觉得这胡郎中也许有些意思,不免将他与传说话本中那些隐居山林不问世事的高人联系起来,心里又放下了一些怀疑,神色渐渐郑重起来。

却说香姐这篮子里的杏仁都快砸好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远远的叫她,抬头一看,是赵***孙子小虎子,小虎子手里拿着一块糖,流着鼻涕跑过来,说道,“香姐姐,我奶奶让我告诉你,大胡子叔叔跟着钟爷爷一起去山上采药了,今日不回家了。”香姐一听把杏仁仍在了筐里,这次也顾不得纠正他这姐姐和叔叔的辈分问题了,忙站来问道,“怎么说去就去了呢?”

虎子道,“我也不晓得,我奶奶让我告诉你的。”香姐拍了拍他脑袋,林总管已经从车里出来了,听到小虎子的话眉头也皱了起来,香姐不好意思的看着他道,“我相公去山上采药了,今日不回来,若是他明日回来了,我一定好好劝说他。”

林峰一听大胡子上山采药,心里面那种“胡郎中肯定是山中高人”的情绪就更强烈了,也没有为难香姐,脸上的表情也更加郑重了,只道,“那就麻烦夫人转告一声了,我明日午时会再来一趟,直到见到胡大夫为止。”说罢便对车夫使了个眼色,然后抱拳跟香姐道别,香姐还惦记着大胡子不回来的事情,等到林峰上车才返现那车夫把刚才的礼物都放在了自家门口,忙抱起东西道,“礼物我不能收的,还请你们拿回去。”说着就要送过去。

那林峰一掀帘子道,“礼物是老爷送给夫人的,我一个管家实在做不了主,还请夫人笑纳。”说着根本就不等香姐说什么,车夫就赶着马车离开了。

香姐看着地上那一堆东西,又看了看流鼻涕跟小黑玩的小虎子犯了难。大胡子上山不回,这还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啊,怎么也得回家说一声啊。

她想着这事也没有了剥杏仁的心思,把杏仁晾在了院子里,就跟小虎子道,“你奶奶在哪?我去问问。”

小虎子眼珠转了转,冲香姐招了招手,鬼鬼祟祟的说,“香姐姐,你过来,我给你说个事儿。”香姐见他一个小娃娃做出神秘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也放低了身子问道,“什么事儿?”

小虎子说,“不是我奶奶让我说的,是我胡叔叔让我说的。”

“什么?”香姐扶着小虎子的肩膀看着他,问道,“你胡叔叔从哪告诉你的。”

小虎子指了指后面的鹅蛋湖,道,“就在湖边,胡叔叔刚才就在湖边的林子里。”

香姐顺着他的手往后面一看,却见大胡子已经远远的走了过来。

香姐拍了拍小虎子让他跟小黑去院子里玩,忙迎上去道,“相公,刚才是你故意让小虎子骗他走的?”

大胡子了头,道,“我不想去镇上。”香姐一听也苦了脸,指着旁边的东西说,“我说不要,他们留下就走了,我──要不我让钱大哥给他们送回去?”

大胡子摇了摇头,苦笑道,“算了,送来那就留着吧,他是不是说明天还要来?。”

香姐惊到,“相公听到了?”

大胡子刚想说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又把话咽下去了,道,“他留下了东西,肯定是不死心的,若是想过太平日子,我是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见香姐脸色有些难看,忙楼了她笑道,“愁什么?咱不怕,反正他林家再厉害,也不能没有王法吧!”

香姐一听也了头,道,“是啊,那林总管还说,若是你治不好也不追究,”

大胡子做了个恍然大悟的样子,道,“那我就放心了。”香姐的脸色这才好了。

56、香姐洗澡

大胡子跟香姐说了几句话说有些事找钟叔就出去了,待到日头快落山的时候才回来。香姐正在做晚饭,听他说话转头一看吓了一跳,大胡子的胡子竟然又出现在脸上了!不仅胡子回去了,脸也变得黑了很多,眼角还有些皱纹、还有一些难看的黑斑,整个人看上去脏脏的,年纪大了十岁不止。

大胡子看着目瞪口呆的香姐哈哈一笑,道,“是不是认不住出来了?”

香姐忙上前伸手揪他胡子,被大胡子摁住,“哎,可别揪着,钟叔弄了一个多时辰才给我弄成这样的。”香姐贴的很近,看着他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觉得像真的似的,不由得感叹,“钟叔可真厉害,不过相公你为什么要扮成这样?”

大胡子叹了一口气,道,“你相公我年轻英俊,要是万一被那个林大小姐看上可怎么办?这样不是保险一些吗?”香姐这才恍然大悟,道,“还是相公想得周到,那你以后难不成都要这样?”

大胡子笑道,“那用以后,明日我过去看两眼,若是能治就开了药方给她,若是治不了就回来,再以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了,这妆扮自然就不用了。”

香姐这才放了心,大胡子一把搂着她笑道,“怎么,嫌弃相公长得丑了?”

香姐道,“哪里是嫌你丑,只是你那没胡子的样子刚看的顺眼了些,又变成了老头……”

大胡子凑近了偷了个香,道,“本来就是老头,我可比你大十岁呢,那小虎子跟你叫姐,跟我叫叔,你说我是不是老头?”

香姐多日不曾跟大胡子缠绵,他这样年糕似的贴上来,这里亲亲那里捏捏的,没一会儿就被他弄的脸上发烧,推了他一把,道,“去放桌子,我收拾饭菜。”

大胡子见她耳朵都红了,喉咙紧了紧,但是天色尚早,他也没在纠缠,忙把炕桌放上去,帮着香姐收拾了饭菜,边说着卖杏仁的事情边吃饭。待到饭后收拾了桌子,他巴巴的跑到井边打了两桶水烧了,香姐坐在炕头上补着他的衣裳,心却已经止不住的砰砰跳起来。每次大胡子饭后这么不打招呼就去打水烧水,十有八九都是兴头上来,想要跟她亲热一番。想到这些日子他们一直都忙着收杏子,晚上沾了枕头就睡,连说句话的工夫都没有,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就连她都有些想了。

“香姐歇歇,来洗个澡吧。”

香姐一听手一抖,手指被扎了一下,忙伸出手指吸了吸,但是心里不知怎么的老有些不详的感觉,听到大胡子又在叫她,她忙把东西放在一边,出了屋。

大胡子似乎已经洗完了,身上是一身宽松的布衣,散发着刚刚洗过澡才有的清新味道。见香姐来了并没有像以往的时候那样乖乖的去屋里坐着,反而巴巴的守在大木盆边等着,香姐红着脸推了他一把,道,“你先去屋里,我一会儿就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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