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不缺马匹,更不缺野马。有些生马都是被驱赶到马厩,先杀杀野性,然后再让人驯服使用。可眼下看这两匹都是没有经过杀野性的过程,驯服起来更为不易。
“布衣小心。”杨得志低呼一声,萧布衣回过神来,现哥特身形一纵,居然迎头向那匹青马窜了过去。
众人一阵哗然,胆小的女人捂住了眼睛,信任哥特的牧人却是轰然叫好,这样的驯马才是激烈刺激,也是男人所为。
萧布衣本来也挑中那匹青马,见到哥特抢先选择那匹马,心中一怔,转瞬明白过来。哥特知道他以前骑地是青霄,选中青马一来是为了杀杀他的锐气,二来也怕他对付青马有些门道。
想到这里的萧布衣不怒反喜,他从来不怕别人的蔑视,相反,这对他而言是个取胜地先机。骄兵必败四个字已经说出比赛的心态,哥特想要激怒他萧布衣,只怕他自己反倒心浮气躁起来。
哥特选中青马,萧布衣已经别无选择,缓步向那匹红马走了过去。汉子把两匹野马驱赶到空地就已经散开,两匹野马见到四周满是牧人,多少有些不安,那一刻收敛了暴躁,警惕地望着人群。
哥特迫不及待想要抢马,固然身法好看,只是人一窜过去,青马已经被惊怒,长嘶一声,扬蹄就踢。哥特身手这才显示出极为高明,不退反进,硬生生的从马蹄旁迎了过去。马蹄几乎踢到他的衣襟,却被他灵巧闪过,一伸手,已经抓住惊马的马鬃。
惊马大怒,狂奔乱叫,哥特却是顺水推舟的翻身上马,姿势英俊无,四周牧民齐齐的叫了声好,就算可敦都是缓缓点头,知道这招极为潇洒和难为。克丽丝更是兴奋的喊道:“母后,哥特这次一定赢了。”
克丽丝并非蛮不讲理的人,对于萧布衣也有那么一丝的佩服,最少他不杀马格巴兹,击败己方三人,救下哥特,生擒莫古德的几件事都是做的举重若轻,让人敬仰。只是可惜这个英雄并非她的恋人,倒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蒙陈雪在西京居住甚久,克丽丝却是自幼在草原长大,一直都和哥特感情很好,倒没有移情别恋的念头,只希望哥特击败萧布衣风风光光的娶她,那才最好,倒并非真心厌恶萧布衣。
可敦摇头道:“不到最后,又有谁知道哪个输赢?”
哥特驯马的场面极为惊险刺激,惊马不停跳跃。哥特却是稳如泰山般的压住惊马。牢靠地有如狗皮膏药般。驯马上马是最重要地一环,剩下的就是和马拼比磨功,拼的它筋疲力尽无可奈何才会服你!
哥特惊险驯马地时候。萧布衣终于走到了红马的面前。他走的不慢,总比乌龟快上那么一点,一边走,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别人只注意到他的脚步,却没有现他的一双眼眸始终盯着那匹红马的眼睛,一霎不霎。
他地声音不低。可是也绝对不高,在身边哥特连连怒喝和青马长嘶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眼前的那匹红马本来蓄势作,可是望着萧布衣的眼睛,慢慢的止怒,甚至可以说有了一丝迷惘。
萧布衣缓步接近马儿,尽量让自己处于完全没有敌意的状态,很多人也终于现了这里的不同。都转移了目光,反倒觉得这面有些诡异。
“师父,萧爷又和马儿聊天呢。”贵子和薛寅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也挤在商队里面看热闹,贵子摸着被师父打的痛的脑袋。还有被骡子踢青地屁股,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他说着有效,我们说着就没效?听不到他说什么,不然倒可以再试试。”
“蠢货,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也很奇怪,注意观摩萧布衣的动作,只是希望能学习磨了半晌终于醒悟,“贵子,我明白了,他驯的是马,我们面对地是骡子。都说驴唇不对马嘴,肯定也是骡子唇也不对马嘴的,你说对不对?”
见到贵子没有反应,薛寅佳又是一个爆栗过去,“我和你说话你难道没有听见?”
“听见了,可是你不让我说话呀。”贵子十分委屈地说道。
薛寅佳为之气结。
那面却是一片哗然,声音中带着不解和难以置信。师徒二人扭头一望,见到萧布衣已经翻身上马,可红马竟然还是乖乖的站在那里,并不暴怒,长嘶一声,颇为愉悦。
众人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克丽丝差点跳到克鲁伦河去问问山神到底怎么回事?
“母后,这算是开始还是算结束?”
可敦也有些愣,半晌才道:“难道萧布衣已经驯马结束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克丽丝这下真的跳了起来,“这是野马,怎么会不咬他?”
她话音才落,马儿没有咬萧布衣,她差点咬下自己的舌头。萧布衣轻轻的拍了下马头,马儿居然温顺的绕场走了一圈,温顺的有如绵羊一样。
莫风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到了林士直面前,“林掌柜,我赢了。”
众商人又惊又喜,林士直一把抓住莫风,只是问,“莫风,这是怎么回事?”
牧人见到萧布衣没有经过波折,已经开始缓缓纵马,完全没有以前那种驯马的步骤,眼中却露出惊骇的表情,胆小的却已经后退,口中连连念着,“唐提麻尼,唐提麻尼……”
箭头听到牧人的嘀咕很是不解,低声问道:“得志,他们说的烫你妈地是什么意思?”
“是唐提麻尼。”杨得志纠正道,神色肃穆的压低了声音,“唐提麻尼在突厥语中是真主的意思,草原人信奉神秘的力量,比如说萨满教信奉青山,有的却是信奉马神,布衣不靠武力征服野马,只凭言语,已经让他们产生了畏惧,觉得布衣有惊人的能力。”
他的眼神有些古怪,莫风没有留意,只是问,“得志,布衣怎么兵不血刃的征服了野马?”
杨得志摇头,回答的干净利索,“不知道。”
萧布衣人在马上,并不得意,却是多少有些惬意。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征服野马,他自己却是清醒的知道。他使用了自己独创的一种催眠术,催眠术在他的年代倒很是普遍,可是给马来使用催眠他应该算是很特别。
催眠术看起来高深,在萧布衣的眼中却不算复杂,关键是要本人有着极强的意志力和意念。这种方法在古代看起来像妖术,但是在现代科学中却有着一些不算太科学的解释,现代具体应用是有,但是人体的奥妙谁都不明白。萧布衣把催眠术用在马身上以前倒做过,不过不算成功。这次一举得手。就算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转瞬又想到,自己修习了易筋经,说不定也是增强了精神的力量。这才收到奇效。
看到哥特有如杂技小丑一样还在马背上上蹿下跳,众人都没有了潇洒地感觉,只觉得他有些可怜和时运不济,有两匹马供他选择,他偏偏挑中了性子暴烈地一匹,居然让萧布衣轻松取胜。
哥特人在马上颠簸。心中更是震撼不已,搞不懂生的一切到底怎么回事,荒诞不羁的一切让人几乎就要疯。萧布衣却是催马过来,微笑道:“塔克有点辛苦,要不要我帮你劝劝这匹马儿?”
哥特怒吼一声,正赶上青马仰蹄人立,双手一带,人已经凌空而起。竟然将惊马活生生地摔倒。
众人低呼一声,都是退后一步,见到哥特苍白的脸孔有如天神一样,都有了畏惧。
青马被他一摔。惨嘶一声,挣扎站起。哥特再次翻身上马,大喝一声,马儿经不住他的大力,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萧布衣有些不忍,知道他这已经不是驯马,而是在杀马,马儿经过他这一折腾,以后想要奔驰都难。纵身一跃,已经跳下马来,摇头道:“哥特,不用比了,这场驯马我算你赢了。”
哥特怒不可遏,双手都有些颤抖,众目睽睽之下,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输掉这场驯马,“什么算我赢了,输就输,赢就是赢,我哥特承认……”
他话未落地,克丽丝已经冲了过来,大声道:“这场驯马不算,萧布衣占了便宜。他的马儿和羊一样,怎么能算驯服?”
红马突然长嘶一声,奋蹄向克丽丝踢去,克丽丝不怒反喜,伸手一指,“你们看,萧布衣的马儿还是惊马!”
红马长嘶一声,青马跟着也是嘶叫,紧接着牧民的马匹都在长嘶不已。众人一惊,突然见到远处白光一闪,转瞬那道白光已经进了附近地一个马群,马群一阵骚动,已经四散奔开。看管马群的牧民呼喝连连,却也约束不住。
那道白光进了马群,转瞬冲出,立在人群数十丈外,萧布衣望见了心中大跳,他赫然又见到了月光!
月光一如既往的毛白如雪,奔驰有如月色弥漫般不经意的快捷,神采飞扬的望着这个方向,有如帝王般的傲视众人。
一个老牧民突然跪了下来,竟然向月光叩拜起来,口中喃喃自语。
月光却是又冲进一个牛群,连踢带咬,牛群一阵骚动,似乎对它也有敬畏。只是它来去如风,几个青年的牧民这次拿着套马杆围剿,却连它的毛都没有沾到。萧布衣好奇好笑,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年长牧民突然扭头向那几个拿着套马杆地牧民厉声急喝,那几个牧民都是脸红面赤,萧布衣不明白怎么回事,杨得志早早的到了他的近前,压低声音道:“布衣,这个老牧民在这里德高望重,说这匹白马是龙马,让这些人不要捕捉,不然上天会降下祸端。他们几人前几天就是现了这匹马,本想捕捉,没有想到惹恼了它,天天过来和牧民捣乱。”
萧布衣见到远方的月光,神俊非常,心道怪不得虬髯客对它穷追不舍,这匹马地度实在骇人听闻,想要捕捉倒不容易,也难怪虬髯客从榆林追到紫河,几个来回都是无功而返。
众人都被月光吸引,一时间忘记了驯马的比赛,可敦却是突然说道:“克丽丝,既然你认为萧布衣是取巧,就让他们二人驯服这匹白马,
服谁就是胜者。”
她一话,年长牧民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喃喃自语,脸上有了惊恐,多半是怕惊怒龙马,降祸草原。
哥特早早地抢过一匹马来,奋力追过去,不到白马前面,已经凌空飞起,就要落在马身上。只是饶是他武功不差,又如何能和虬髯客相比,虬髯客都是无法骑到马儿的身上,他更是望尘莫及。月光轻嘶一声,早就奔出十数丈开外,却不远走,只是长嘶一声,好像嘲笑哥特的不自量力。
哥特一怔,几番纵越,却被马儿耍的团团乱转。不由面红耳赤。终于尴尬返回,摇头道:“可敦,龙马不可捉。”
“萧布衣。你意下如何?”可敦望向了萧布衣,若有期待。
“布衣愿意一试。”萧布衣见到月光就在眼前,多少有些振奋,有如巅峰高手遇到绝代剑客般,也有期待。
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骑地还是那匹红马。众人见到他策马徐行,距离白马十数丈的时候,已经止住了脚步,都是有些疑惑,搞不懂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萧布衣却是翻身下马,居然坐了下来,伸手招呼那匹红马,几个手势后。红马长嘶不已。
月光警惕地望着萧布衣,多半也是好奇他做些什么。
萧布衣却是拍拍手掌,指了下月光。红马半晌才向月光踱了过去,多少有些畏惧。
众人都是惊的目瞪口呆。感觉马儿狗一样的听话实属罕见!红马离得月光不到数丈,月光领地被侵。突然怒仰蹄,红马倏然折回,已经到了萧布衣的身边。
萧布衣放声大笑,而后又拍巴掌又做手势,口中却是喃喃自语,他做手势什么的不过是遮掩语言,只怕别人把他当作巫师抓起来,真正有用的却是他精研多年地马语。
红马摇头轻嘶,抵不过萧布衣的鼓动,又向月光踱去,毫不例外的又被月光吓回。如是则三,哥特连连冷笑,有些不耐,见到可敦还是很有兴趣的观望,不好说什么。
红马连连倒退,萧布衣也是摇头,站了起来,比划马儿的动作,向月光靠近几步。见到它仰蹄,也如红马一样的倒退。月光得意的长嘶,似乎也觉得这个游戏颇为有趣。
萧布衣转瞬又做了几次动作,每次都是靠近月光一些,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人群中,无人识得,见状喃喃自语道:“这招欲擒故纵果然高明,萧兄弟很有头脑,怎么我就想不到这招。唉,我就算想到这招,恐怕也没有他地耐性和本事。”
大汉当然就是虬髯客!他见到萧布衣一步步的接近月光,也是握紧了拳头,有如自己捉马一样的紧张。
牧民都是鸦雀无声,紧张不已,萧布衣内心紧张,表面放松,不急不躁的缓缓接近月光。大约五六次地反复,靠近足够的距离,突然放声大笑,前仰后合,冲着月光连连摆手,好像嘲笑一样。
月光长嘶一声,竟然向萧布衣冲了过来,看起来终于被他激怒,要把他踩到脚下!
萧布衣笑地直腰不起,却在月光奔来之际霍然起步。他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迎着奔马而上,那一刻的身法之快,无以伦比,草原四野顿时一片惊呼!
萧布衣身形蛇一样的扭转,伸手急抓,却终于到了马背之上!
哥特一怔,双目失神,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刘文静目光闪烁,拧起了眉头。
月光大怒,估计从未被人骑过,霍然长嘶人立,萧布衣轻舒猿臂,缠住马颈,枯藤一般,虽不用力,就是让月光挣脱不得。月光人立挣脱不了,却是腰身一扳,尥起蹶子,这下变化极为突然,马身光滑,这一下大力何止千斤!萧布衣霍然飞起,弩箭般的弹出,又引草原人的一阵惊呼。
只是他身形如蛇,飞出之时轻带马鬣,蛇一般的绕了一圈,从马肚子下钻进去,再次翻上了马背。草原人虽然自诩马背上长大,见到他的这种本领也是目瞪口呆,脸现惊惧和敬畏。
月光前仰后尥,狂奔乱跃,一会儿冲到马群中,片刻又是进入羊群,搞的四周羊马不宁,众人纷纷呼喝,想去拦截,却是不成。老牧民早就跪倒在地,连连的祈祷,只怕萧布衣惹怒了龙马,草原不得安宁。
萧布衣却是凛然月光的性子,双臂合拢,以巧破力的缠在马身上,绝不放松。只因他知道,他若是不驯服月光就掉下来,这辈子也没有驯服月光的指望。因为此马很神,如果半途而废,以后多半对人都有了警惕之心,再不会靠近人群。
月光足足折腾半个时辰,突然长嘶一声,居然向远方疾驰而去。萧布衣人在马背,不离不弃,转瞬消失在天际不见。马儿急奔如电,度之快就算草原人见到都是心惊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天际传来一声马嘶,有如龙吟般的嘹亮,紧接着密豆般的马蹄声传来,萧布衣一人一马再次折回,陡然间月光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再次落足的时候却是一动不动,只是鼻翼忽闪,浑身大汗淋漓。
夕阳一照,拖了一条长长的影子过来,如血的残阳散着淡淡的光芒,笼罩在一人一马上面,隐有光环。
萧布衣人在马上,嘴角一丝微笑,看起来有如天神般的不可抗拒。
可谁都知道,天上落下凡尘般的龙马已被萧布衣驯服,就算是哥特都是目瞪口呆,口不服却是心服。
老牧人早就迎了上去,远远的就跪了下来,高声喊道:“艾克坦瑞!”
呼啦啦的牧民跪倒了一片,都是脸带敬畏,高声呼喝道:“艾克坦瑞,艾克坦瑞!”
莫风不懂,慌忙问道:“得志,他们说什么?”
杨得志饶是冷静非常,这一刻目光中也有了几丝狂热,“草原人信奉神马,萧布衣降伏龙马,在他们眼中已是神仙一般。艾克坦瑞在突厥语中叫做马神,负责卫护草原安危,而布衣现在就是艾克坦瑞,也就是马神,他在草原或许没有可敦的权势,但是他的威望在这一刻,已经是无人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