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客微笑地望着萧布衣,虽是黑暗之中,一双眸子却是充满睿智,“我大略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后,这才马不停蹄的去见仆骨地塔克,好在他们离的不远,这才能在今晚赶回来。”
萧布衣一股热血涌上胸膛。这才明白虬髯客为何能千古传诵,这等豪杰,为了只见两面的朋友,不辞奔波。只是这等胸襟,就让人心折不已。心折之际。萧布衣又有些惭愧,虬髯客看起来一夜奔波,自己倒是屁事没做,只是睡觉。
“张大哥为我不辞辛苦,布衣不知何以为报,只是你去见仆骨的塔克做什么?”
虬髯客还是微笑,“我说过,你这种汉子,我是从心里喜欢,做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再说我对这件事情也很好奇,就随手查了下。我去见塔克主要是看他的病情,随手帮他把把脉。”
萧布衣奇道:“张大哥还会医术?”常人想给塔克把脉当然困难,虬髯客想给人把脉,塔克不听也不行。萧布衣没有多问过程,只知道虬髯客总有自己解决的办法。
虬髯客摇头,“我这算不上什么医术,只是把脉看他气血而已。他血脉虚浮,阴阳离绝,如果药不对症,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又去看了马格巴兹,现病理仿佛,看来是中一种毒无疑。”
萧布衣暗自咂舌,心道你这还不算医术,那什么才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张大哥,我看马格巴兹才服了毒药,就已经奄奄一息,塔克想必得病多时,怎么还会活着?”
虬髯客道:“塔克是可敦地女婿,别人当然会竭尽方法保他的性命。他以老山参吊命,山参有补气养阴的作用,也多少能抑制些毒性,误打误撞,是以才活到现在。马格巴兹虽然后服毒,可是老山参贵重无比,有金子都换不到,他一个寻常人没有老山参吊命,只怕反倒比塔克早死。”
萧布衣心中感喟生命的卑贱,突然想到一点,“张大哥特意说了他们的病症,查看病状,难道有什么主意,或者能够医治?”
“我能看人生死,却医不了生死。”虬髯客笑了起来,“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就算是天纵奇才,
事事精通。你看我说的头头是道,不过是从武学气考虑而已,虽说医武相通,可我毕竟还是差了很多,更不会妄想去精通。”
萧布衣琢磨着虬髯客话中的含义,言浅理深,心中感喟,虬髯客豪气逼人,武功高强,本以为是个孤傲不羁之人。偏偏他谈吐恬淡冲和,让人越接触,越觉得深不可测。现在从萧布衣角度看来,虬髯客高深之处,绝对不仅仅是武功!他有的时候说话颠三倒四,可是做事地时候,却是清晰异常有条理,而且心思缜密,务求无误,他说萧布衣很聪明,萧布衣却觉得虬髯客更聪明!
可是就算两个聪明人在一起,也是一头雾水,难道这件事情真的无法解决?萧布衣想到这里时候,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见到萧布衣脸上多少有些失望,虬髯客微笑道:“现在我把前因后果给你说了一遍,再告诉你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走出去的方法,只是此法凶吉难卜,选择却是在你。”
萧布衣精神一振,“张大哥但说无妨。”
“你软禁在此,不过是因为马格巴兹被毒倒,而且涉及到仆骨塔克,”虬髯客淡淡道:“可你若医好这两人,想必能让可敦另眼看待。不要说商队目前的难处,就算是蒙陈雪地危机说不定都能一股脑的解决。”
萧布衣苦笑,“张大哥说地没错,可是我本事低微,医马都不行,怎能医好二人?”
虬髯客伸出手掌,上面赫然一个瓷瓶,“这里有两丸药。灌水服下即可。一丸一人。我虽然查明他们的病理,可是不敢担保这药定能保命,因为这药非出自我手。我习武出身,不是神医,只感觉这药可稍微对症。你可拿去一试,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他们活了,你不过是得到些赏赐而已。可如果他们吃这药死了,可敦大怒,你小命堪忧。”
萧布衣愣在那里,半晌才问道:“张大哥觉得这药治好他们有几成把握?”
虬髯客想了下,犹豫道:“大约有五成吧。”
萧布衣暗道这和没说一样,咬咬牙,还是接过那个瓷瓶,“马格巴兹生死一线。试试总是好的,至于钱财赏赐,倒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他若不吃药死了,和你没什么关系。他吃你地药死了。责任可在你。”虬髯客凝望萧布衣地双眸,沉声道:“难道你真的觉得别人的生死比你地生死还要重要?”
萧布衣缓缓道:“我若是不知道有机会也就罢了。但是我既然知道,怎能眼睁睁的看到马格巴兹死去,而不援手。张大哥,我决定先让马格巴兹试试这药,生死由命好了。”
虬髯客淡然一笑,站了起来,拍拍萧布衣的肩头,“萧兄弟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实在是我辈中人。天命由天,人命在你,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过几日再来看看你是否还活着。”
他倒是说走就走,转瞬消失不见,如果不是萧布衣手中还有那个瓷瓶,几乎以为是一场梦境。
萧布衣熬到清晨的时候,再也按捺不住,打开瓷瓶看了下,里面果然有两丸药,色泽黝黑,没有出所谓扑鼻的香气,反倒有股辛辣的怪味,对五成功效地信心不由又打了个折扣。
翻来覆去的看那个瓷瓶,见到上面花纹倒还精细,手指触摸瓷瓶的底部,好像有凸痕,心中一动,掉过来看了一眼,现瓶底有个孙字。
虬髯客姓张,这么说这瓶药其实是别人送给虬髯客的?萧布衣搞不懂为什么虬髯客武功高强,身上偏偏有这么多疗伤圣药,当初那瓶刀伤药就比贝培手上的好用很多,虽然贝培的刀伤药也算很不错。
很多事情想不明白,萧布衣索性不想,站起来把瓷瓶揣在怀中,走出毡帐。
虬髯客可以出入自由,他却没有这个本事,才掀开帘子,两个兵士已经持矛问道:“做什么?”
“布衣想要求见可敦,望请通报。”萧布衣拱手陪着笑脸,心中惴惴。
两个士兵互望了一眼,倒没有讥笑。能让吐屯送马桶过来的人,就算是罪人,也不要轻易得罪,因为他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翻身。
“你等等,我去问下吐屯。”一个兵士急匆匆的走去,留下一个看守。
不大地功夫,羊吐屯已经带着死羊脸过来,望着萧布衣道:“你求见可敦什么事?”
“不好在这儿说,不过和马格巴兹有点关系。”萧布衣早就想好了措辞,只怕不能轻易见到可敦。
果不其然,羊吐屯摇头道:“萧布衣,你以为你是谁?可敦岂是说见就见?”
萧布衣含笑道:“在下布衣一个,只是事关马格巴兹的性命,在下只能冒死求见可敦。”
羊吐屯微微动容,“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虬髯客把前因后果说一遍,萧布衣此刻多半不能明白羊吐屯表情的含义,现在却知道羊吐屯动容不过是为了塔克,不由为马格巴兹有点悲哀。
“布衣见识浅薄,不知道马格巴兹可否是中了毒?”萧布衣心中明镜一般,却还是虚心来问,昨夜他早就想到方法,倒不急躁。
羊吐屯冷哼了一声,“你才知道吗?”
萧布衣收敛笑容,脸色诚恳道:“不知道现在可有什么救治的方法?”
羊吐屯看了他半晌,这才摇头道:“没有,我看他气息微弱,估计活不了多久。”
萧布衣露出关切之意,“如若真地没有救治之法,在下倒有个法子可以一试。”
羊吐屯目光一动,沉声道:“什么方法?”
萧布衣弯腰去挽裤腿,两名士兵上前一步,长矛抵住他的两侧,厉声喝道:“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