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他必定会猜测你的举动,而你带兵去的是海防,那么他岂会猜测不出师兄意欲何为?他害怕你告捷,并非为了抢功,而在于自保,要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就绝不能让你捷报频传,假若此时……”
郑和说到这里,已是露出了骇然之色。很明显,一旦奇袭不成,那么就是攻坚战,这绝对是可怕的,郝风楼的武装不过区区五百人而已,而叛军最少有万人以上,且多是精锐,火铳队再厉害,难道还能在滩头上击溃万余叛军吗?即便是能击溃,可是耗时日久,其他各路叛军也会来援,所以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五百火铳队若是放在谅山关,固然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是在旷野之上几无胜算。
之所以如此,陈天利却也有苦衷,他本是一个士宦子弟,为了荣华富贵而铤而走险,自称是安南陈氏王族后裔,而各大豪族急需要一面旗帜而收拢人心,自然而然便一起拥戴他,事实上,陈天利手中并没有太多的筹码,今日能成为安南王,得益于各地豪族的支持。
既然如此,想要笼络人心,那么就只好到处分发爵位和官帽了,因此每次他在‘王宫’朝会,这行宫改成的王宫立即便拥挤不堪,与会者千人,人人口出粗鄙之词,甚至打架殴斗也是常有的事。
陈天利对此自是不满,可是这股怒火却是压抑在心底,唯一令他安慰的是,自叛乱之后,他们打败了几次官军的围剿,此后各地烽火四起,各地纷纷起事,拥戴他为安南王,四面出击,官军却不得不龟缩于城塞之中,一下子成了缩头乌龟。若是不出预料,明军撤出交趾只是迟早的事,而他陈天利,自然名正言顺的成了真正的安南王。
今日在这‘成德’殿里,却是数十个军将和左右相国,以及左右丞相、门下令、尚书令等重要官员汇聚一堂。
陈天利坐在铜椅上,一言不发,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将军,此人乃是广南府的王氏宗亲,如今被封为广南公,他的声音宛若洪钟,道:“殿下,消息大致便是如此,那郝风楼绝不可小看,上年的时候,以千人阻十万大军,一时之间在这安南的声势一时无两,此时大明令他出兵,又有消息传来,说是他带兵去了海防,从此销声匿迹,海防有诸多新造的大船,可见这个郝风楼必定是想从海路出击,攻击会安……”
这广南公话音落下,殿中立即传出无数的嘈杂声音,就像是菜市口一般,有人咆哮道:“怕个什么?有胆子他就来?”
“他们的火铳很是犀利,却是要小心。”
“应当早做防备,绝不能让他们上岸,久闻火铳队威名赫赫,不可小看。”
陈天利抿嘴一笑,心里虽然恼火这些家伙没有规矩,却还是温和地压压手,道:“这一次,是老天要汉人败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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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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