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个中年管家打扮的人到了跟前,喝道。
贝大勇见了那管家,脸上略显出一丝犹豫,道:“丁管家,这位就是襄阳西军兵营的张将军。”
那管家皱起眉头,甚是倨傲,道:“张将军是吧?你吃着朝廷的俸禄,不在襄阳和鞑子拼杀,在这里作甚?怎么?你要逃么?”
贝大勇脸上愈发尴尬,正欲开口,张超群却抢先道:“本将军刚刚从外地赶回来,正要去杀鞑子,区区的十万鞑子,本将军还没放在眼里。”
不是超群哥发昏吹牛,而是他另有打算,在老百姓面前,就算是对敌人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获胜机会,也要说成百分之七十,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就要说成百分之百那么肯定,军人的天职不光是服从命令,更是要保家卫国,给予老百姓信心,是必须的。
那丁管家显然颇为轻视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个最近在襄阳打出风头的所谓的张将军其实只是个没有用的公子哥,不过,尽管如此,这个丁管家毕竟是个人老成精的家伙,说道:“既然张将军这么英勇,就快些回城吧,襄阳的状况不是很好,不知道鞑子什么时候就破城了!”
张超群听到这里,忍不住一声冷笑,道:“丁管家你害怕了么?你若害怕,可以自己走便是。”
他说到这里时,丁管家已是面色变了,但碍于张超群的威名,却是不敢发作。张超群向贝大勇笑道:“贝兄弟,请帮我引荐一下丁老爷!”
襄阳城中,经营金银首饰的丁家是很有名的,不单是在襄阳,在各地都有分号,就连北边蒙古人的地盘也有生意,张超群来襄阳也有些时日了,自然是知道些情况,丁家的家主丁晨为人四海,颇为豪爽,几乎襄阳的一些富商都唯他马首是瞻,而且,丁晨还跟全真教有些关系,丁晨的儿子拜在丘处机的门下,算起辈分,张超群还算得上丁晨之子的师叔。
贝大勇迟疑了一下,欣然应命,迎面一辆豪华马车驶来,贝大勇恭敬地道:“丁老爷,襄阳兵马都监张将军求见。”
烤,求见?这个词,用得有点欠妥当了吧!张超群一撇嘴。
一声惊咦,马车的帘子掀起,一个双鬓灰白的中年人露出头来,瞧了张超群一眼,忙下了车来,笑道:“原来是张少侠!失敬失敬,张少侠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超群见他神色之间隐隐露出些尴尬的神情,他自然知道,在这个时候离开襄阳,并不怎么光彩,是以才会有这种表情,当然,丁晨只是商人,并没有义务与城偕亡,他就算是走,也没有人能指摘什么。不过,他能有这种表情,证明这人是个知荣知耻的人,张超群对他登时生出不少好感来。
张超群深施一礼,道:“在下是向丁老爷子和诸位道歉来了。”
丁家的车队停了这么许久,后面的几个家族也被阻住了去路,有几匹马向着这边过来了。
丁晨见他施礼,慌忙拦阻,惊道:“这怎当得?这怎当得?张少侠不但是朝廷命官,又是犬子的师叔……”
“不,我是代朝廷、代襄阳、代我自己的军职来向丁老爷子及各位道歉的,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让百姓免受兵灾之祸,但现在襄阳危急,累得各位也受了损失,这是我们军队的失职,当然是要道歉的。”
虽然宋代的商人是中国历史上地位最高的一个朝代,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还是免不了的,但官就是官,民就是民,像这样没有“官威”的人,丁晨还是头一次见到,更何况,就算他有钱,那也弥补不了身份上的巨大差异,见他说出这番话来,免不了感动不已。
“张少侠,其实说起来,我们……我们也是有点太过自私了,我们……”
丁晨尴尬地道,“我们……不过也请体谅一下我们这些老百姓的苦衷,襄阳如果……如果那个的话,鞑子最是凶狠不过,首先遭殃的就是我们有点家底的商人,老夫若是单身一人倒也豁出去跟鞑子拼了就是,但老夫有家有口,上上下下指着老夫吃饭活命的总有好几百口人,也不得不多考虑一下他们,张将军切勿怪责才是。”
张超群微笑道:“丁老爷子说得好!是条汉子,如果咱们大宋都像丁老爷子这般有血性,还怕鞑子么?”
说到此,脸上的笑容收敛,正色道:“丁老爷子,在下今日有个不情之请,就当丁老爷子看在在下和令郎份属同门的面子上……留下!”
他见丁晨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没等他说话,立刻又道:“我并不是在说什么民族大义,而是想跟丁老爷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襄阳,是大宋的屏障,大宋的门户,我们不能再败了!丁老爷子也说,鞑子凶狠,加入鞑子攻破襄阳,大宋就算是再想偏安一隅也绝无可能了。身为大宋子民,怎能眼看着母国被异族践踏凌辱?我知道丁老爷子的生意广通四海,当然也知道大宋以北,鞑子是怎么肆意残杀我们宋人的,这等血仇,我们不报,还等谁来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张超群将以血、以命,誓死捍卫国家的尊严,同时,我也希望丁老爷子能留下,留下来见证我将带领大宋西军杀敌的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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