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瞧了聂斌一眼,聂斌大刺刺地走上前来,行了个江湖中人的抱拳礼节,道:“襄阳军吕帅麾下宣节校尉聂斌!有礼了!”
张超群也是第一次知道聂斌的官职,却是不知这宣节校尉究竟是个多大的官。
忽必烈脸色未变,笑道:“聂校尉,既然是我兄弟的朋友,快请坐。”
以一个蒙古藩王之尊,对宋朝小小的八品校尉如此客气,也算是“礼贤下士”了。但聂斌却不觉什么,大大咧咧地在张超群身旁坐了下来。瞧向张超群时,眼中已是多了一份感激。张超群自然知道,这个憨直汉子是感激自己对他的信任。
张超群道:“王爷,你是个英雄,我这个兄弟,也是一条好汉,直爽人面前尽管敞开了说话,那才痛快不是?王爷有何见教,只管说便是。”
忽必烈略一沉吟,道:“不怕老实说,张超群,其实,我蒙古帝国已经开始对你们的南征,倒不是我要和兄弟你为敌,实在是因为大汗的命令,如今我们已兵分三路,一部就是我的大军,从襄阳正面进攻,而大汗率主力向四川进军,另一路的统帅是我国的名将兀良合台,他亲率怯薛军取道乌蒙,从陆路进攻石门关,南宋之军力,实在没有多少可能抵挡,本王不忍见你明珠暗投,我也不说什么要你投效的话,我知道,你是英雄,断然不会轻易投顺,但我希望你能离开襄阳,去临安也好,去哪里都行,我实在不愿意和你在战场上相见。”
张超群和聂斌二人面面相觑,一脸的诧异和惊疑,聂斌的惊愕更甚,张超群还多少知道些历史,虽然他弄不清乌蒙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石门关在哪块,但他却是知道,蒙古的确是发动过这样一次战争,不过,蒙古这次好像是没赢,历史上,蒙哥就是在这一次合围南宋的战役中,染上了疫病身亡,紧接着,忽必烈的弟弟阿里不哥争权,闹了好几年,忽必烈取得了胜利,当了大汗,整合又整了几年,才又再次南征,并取得了最终的胜利,随着南宋丞相陆秀夫背负着年幼的小皇帝在崖山投海而亡,宋朝,这个曾经辉煌,曾经伟大的王朝覆亡!
襄阳防线若是被破,首都临安就直接面对蒙古铁骑,很遗憾,那一战,宋朝败了,但被“历史学家”形容成中国第一弱军的宋军直到最后也没有放弃,作为汉人的尊严,他们虽败犹荣!
崖山一战,是南宋对抗蒙古鞑子的最后一战!在那些猪狗不如的贼历史家们的笔下,大宋军民以血以命的抗战,和战败后十几万不愿做亡国奴的宋朝军民集体投海殉国,是“不识时务”是“螳臂当车”崖山一役,南宋军民不畏强敌,与国家生死与共的英勇气概是不会因王朝的覆灭而黯淡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当个人的安危与国家命运紧密相关时,从天子到百姓,不愿屈服的这些男人坚守着支撑自己多年的信念,用热血写就了出的正气之歌被永为传唱。
这就是汉人的气节!这是汉人的荣耀!宋代,是中国历史上最繁荣的时代,那个时侯的汉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至少在凶残的敌人面前,小皇帝不是投降元朝鞑子,而是选择了投海,宁死也不受辱!至少大宋的军民投海殉国的,多达十几万,海上浮尸十数万,天地为之悲鸣,山河为之变色!其后,被元朝奴役了一百多年的汉人,血性已经消失殆尽,虽然汉人随后获得了胜利,建立了明朝,但最终在煤山上吊自杀时,却没有人为之自尽,汉人的血勇,汉人的荣耀消亡,在此可见一斑,也许大家不知道,在南宋崖山一役之后,日本人举国茹素哀悼宋朝的灭亡,尽管笔者极度讨厌那个岛国,在这里也只是做个客观的评说,能让外国举国茹素哀悼,这从侧面也证明大宋的伟大。
作为深谙历史的张超群,他比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人都更加明白襄阳的重要,既然来了这里,就要做点事了,不论自身的力量是否微薄,都要尽力去做!
不过,忽必烈能把这种极为重要的军事情报坦然告知,也是令他感到极为意外的,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太过自信,但他的坦诚,却是令张超群有点犯难,有点迟疑,无疑的,这厮虽然长得没自己帅,武功也没自己高,叉叉功能更极为欠缺,但他的人格魅力却是挺充足的。
(注:兀良合台:开国功臣速不台的长子,曾随军远征欧洲。另:怯薛军:成吉思汗建立的御林军,地位极高,普通的怯薛军士兵的地位也比一般千户官高。
张超群心念急转,朗声一笑,道:“王爷,看来你真的小看了我们汉人,不过,我不怪你,你们蒙古人毕竟才刚刚从茹毛饮血中走出来,还是很原始的民族,你们是不会懂得我们这种民族气节的,王爷可听过什么叫作——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然,我知道你是蒙古人当中比较崇拜我们汉文化的人,王爷你比他们要强一点,不算是茹毛饮血,可是,并不是学过几句四书五经就能进化成人的,这些有关于气节的东西,你现在不懂不要紧,但你迟早都会明白的,希望王爷你能活着看到我领军打到你们的哈剌和林!”
忽必烈面色青灰,变得极为难看,胸膛剧烈起伏,怒道:“张超群,你认为你真的有这个可能么?你凭什么?你不怕我把你的女人都杀了么?”
张超群看也不看他一眼,站了起来,道:“忽必烈,其实我也很佩服你,很敬重你,你是人杰,不过,你真的没有这个能力来威胁我,蒙哥是你哥哥对吧?你猜猜他会什么时候死?他死了之后,会把汗位传给谁?是你么?还是你的弟弟阿里不哥?蒙古人的风俗,大多都是由幼子继承父亲家业,你虽然雄图大略,将来的汗位却不见得是你,如果有一天,我忽然出现你弟弟阿里不哥身边辅佐他,你别怪我就成。用我的女人来威胁我?那是英雄的所为么?忽必烈,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说罢,淡然一笑,聂斌也随之站起,和张超群一起走向那辆马车。
当车帘挑开的一霎,朱九真那明媚的脸儿呈现在面前,大眼微闭,长长卷卷的睫毛,肌肤晶莹如玉,张超群心中像是被撞击了一下,心底那一抹柔软被触动了,轻声呼唤:“九真!”
朱九真并未有反应,但从她两颊的红晕看来,不是受了伤,也不像是中了毒,张超群微一皱眉,扭转头来,问道:“王爷,怎么回事?”
忽必烈神不守舍,刚才张超群的一番话,令他极其震惊,这个英俊少年决不是一个武夫,自家的事情,他知道得竟然如此清楚,并点出有资格继承汗位的就是自己和阿里不哥,这种事,别说他一个汉人,就算是蒙古人也瞧不出端倪,他又是从何处得知?又想到,如果张超群真的去帮四弟,就真是如虎添翼了,心中踌躇时,听得他问话,醒过神来,道:“她没事,只不过我让潇湘子点了她的昏睡穴,再过半个时辰,自然解开。”
张超群哼了一声,上了车去,将朱九真抱了出来,走过忽必烈身旁时,深深地瞧了他一眼,道:“王爷,蒙你这么看重我,屡次招揽我,我也很感激,其实,如果你能答应我,将燕云十六州无条件归还大宋,那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忽必烈一怔,张超群已抱着朱九真走了开去,来到坐骑旁,竟是就那么原地跃起,稳稳当当地跨坐在马背上,战马长声嘶鸣,被张超群拉住马缰。
“王爷,我的其他家眷,也请王爷多为看顾,有了消息请尽快通知我。告辞!”
他拨马转头,向着襄阳的方向疾驰而去。
忽必烈啼笑皆非,自己堂堂的蒙古藩王,竟成了他的下属一般,可是,也算是真真的奇怪,饶是张超群这般无礼,他竟生不起怒意,心底忽然有个奇怪的念头,难道,我对他有某种情愫?
忽必烈不寒而栗,浑身的汗毛倒竖起来……
(在写那一段有关崖山的典故,石头是很激动地写下来的,热泪盈眶,如果您看了也有和石头相同的感觉,请在书评区为石头赞一声,为汉人赞一声。不过我估计,小王者汉化会第一个留言,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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