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一片火烧云红头半边天,举目望去,那虚无飘渺的云层好似一只凶狠的大怪兽一样,张牙舞爪着向凡间散发着他的威严。
钟彬拿了只小板凳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门前,望着西天层峦叠嶂的残云,心中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笑。
一片破云彩,也想张牙舞爪与日月同辉,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烟消云散的!
这期间管家端了几杯茶水,想要侍奉他左右,都被他疾言厉色的打发走了。
礼贤下士,就该有礼贤下士的样子,身旁站个管家,再弄一把遮阳伞,品着香茶,那算是什么礼贤下士,说成耀武扬威还差不多。
眼见落日余晖,却迟迟不见钟越与那神奇的小家丁的身影,钟彬心中有些焦急,暗想难道是自己怠慢了陈小九,需要自己亲自前去迎接吗?
应该不是!他虽然着急,可是四平八稳的气度却有增无减,凡是讲究个水到渠成,要安之若素,稳如泰山,否则怎么能在官场上长期厮杀呢?
正在他若有所思间,两个急匆匆的身影由远及近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他喜出望外的站起身来,可面子仍然保持着一丝不苟的庄重,目光坚定的遥望着陈小九的身影。
距离一接近了,正在钟彬琢磨着如何与陈小九见礼时,陈小九却一脸笑意,十分亲切的上前深深的鞠了一躬,缓解了钟彬的尴尬!
“贱民陈小九,拜见知府大人!”陈小九一脸躬亲道。
“快请起,你是小越的好朋友,便是我的好朋友,哪里需要这等大礼!”钟彬正在为难间,陈小九却率先向他抛出了橄榄枝,这令他心中甚是满意,又道:“况且这又是在我的家中,又不是衙门那般庄重,何来大礼啊!”
陈小九刚才就远远瞧见钟彬一脸庄重的坐在大门口迎接他,见他既无遮阳伞,又无一个丫鬟仆从在旁伺候,以一个堂堂当朝四品大员之尊,竟然能如此礼贤下士,在大门口迎接一个身在奴籍的小家丁,这分诚心与痴心,令他感动且敬畏。
这样的做派,不是一个凡夫俗子,一个深受理家学派影响的平常人可以做到的。
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便是大忠大贤之人,陈小九如是想到。
他不是那种给脸不要脸的小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急忙上前作揖,便是给了钟彬一定的尊重。
“大哥,九哥,咱们进屋里说话,这大热天的站在外面,可难受得紧啊!”钟越眼见二人之间似有些合拍,心中也放下心来,忙趁机插了一嘴,缓解一下二人之间略有些干涩的生分。
钟彬听到钟越非常自然的叫了声‘九哥’,眉头微微一皱,他又看了一眼坦然受之的陈小九,心中好奇,也颇感欣慰。
钟越,终于能放下身份那层虚伪的包袱了!
三人一同寒暄,书房落座,自有丫鬟端上浓茶。
钟彬给了钟越一个眼色,钟越会意,连忙推脱自己有事,便匆匆走了下去。
房内只剩下陈小九与钟彬二人。
陈小九坐在下首,见房内只剩下二人,便嘿嘿一笑道:“钟大人,我前些日子被困牢笼,受了些皮肉之苦,多亏您仗义援手,我才得以脱身,今日请受我一拜!”他说着便起身鞠躬行礼。
钟彬一听陈小九提起这件事,面子上一红,他非常明白当初陈小九入狱时他扮演了缩头乌龟的角色,他头脑中闪了一下,便拿定了如实相告的心思。
他连忙将陈小九扶起,又满脸惭愧道:“官场中人,自有官场的难处,提起此事,我不得不如实相告,当初我因朱家与李家纷纷插手此事,事态复杂,我是难以定论,也无从插手,只好采取明哲保身的方法以求不得罪与两家,致使让你受了些皮肉之苦,心中万分惭愧!”
他顿了一下,又十分坚定道:“只是,我却并没有因为这样做后悔,因为我知道,你只是朱家与李家争斗的牺牲品,若是朱家看好你,就算我没有我的支持,凭着朱老太的手段,只要她想把你救出去,她可以想出一万种理由,只是,没想到老夫人采取这么极端的方法罢了。”
陈小九听后,哈哈大笑道:“钟知府能如实相告,足见你的一片赤诚之心,最终陈小九还是钟知府盖棺定论救出来的,无论怎么说,小九身怀感激,现下钟大人既然有难,我陈小九当鼎力相助,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