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看到床上神情木然,犹如活死人一般的凌无双时,均是鼻子一酸。
她看到郁采珍时,眼神微动了下,再无其他的反应。
郁采珍吸吸鼻子,走到床边蹲下,平视着凌无双的视线。
“无双公主,我来晚了。”
凌无双的视线微调,对上郁采珍的视线良久,才声音嘶哑的轻喃,“我想活下去”
对,她想活下去。不管曾经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她都会活着忏悔,改过,而非用死亡去逃避。
本已经红了眼圈的素月,问得这模糊的一声,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
活着,永远比死去更需要勇气。
进门的那一刻,她几乎以为凌无双就要放弃自己了。
郁采珍低头拭去眼底的泪水,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病人只要自己有求生的,就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砍。
起了身,在凌无双的床边坐下,她诊上她的脉搏,手指却是一颤,神色顿时大变。
“郁姑娘,我家公主怎么了?”素月当即察觉到她的变化,追问道。
郁采珍却仿若未闻,一时间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无法回神。
“本宫怎么了?”凌无双问得很是平静,事到如今,她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血草假孕,再用幽槐花引血草的毒素发作,致使胞宫大出血造成小产的假象。”郁采珍喃喃轻语,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年险些让颜若歆一生不孕的恶毒方法,如今又有人效仿,用在了凌无双的身上。
凌无双不敢置信的看着郁采珍,原来沫舞说的都是真的,她根本不曾有孕。而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阴谋。
蓦地,她又想起一件事情,她下意识的抓紧郁采珍的手,急切的追问:“郁姑娘,你告诉我,这种毒会不会让女子失去处子之身?”
郁采珍被她问得愣了愣,如实的摇了摇头。
她攥紧郁采珍的手,瞬间失去的力气,眼中刚升起的希望还没来得及扩散,已经消失殆尽。
既然她不曾有孕,可还是无法改变,她已经不是处子的事实。
她还是脏的,而她竟然不知道那个夺去她清白的男人是谁。
她茫然的望着帐,泪光在眼中闪动。
“公主别难过。”素月蹲在床边,轻声劝:“至少现在证明了公主没有身孕,那公主就没有杀了自己的孩子。”
素月只是想往好的方面说,可话一出口,她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一样的。”凌无双没有转身,仿若自言自语,“即便本宫没有杀了自己的孩子,但本宫动了杀念是真的。那碗堕胎药更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喝的。”
她不想为自己辩解,错了的就是错了。
“堕胎药?”郁采珍不解的反问素月。
素月抹了抹眼底的泪水,赶忙回道:“公主在毒发前喝过一碗堕胎药。”
“不可能。”郁采珍当即反驳素月的话。
“是毒发后,本宫喝那碗药的时候,已经毒发了。”凌无双转过头,看向同时愣住的两人,“本宫知道有人要害本宫,但本宫不想有人再纠缠于这件事情,特别是大王。那于大王而言的耻辱,于本宫而言,又何尝不是耻辱?”
素月这会儿终于恍然顿悟,为何一直对人为善的凌无双在喝那碗堕胎药时,不曾有过多的犹豫。
她还以为,她当真恨这个孩子恨得非要杀死她不可。原来,她不过是想让这刺入到此为止。
可是,她想要的终是没能实现。
“不,我可以肯定,公主病没有喝过堕胎药。若是公主还喝过堕胎药,那对胞宫的伤害,应该比现在严重许多。”郁采珍肯定的出声。
凌无双一怔,随即问素月,“素月,你换了药?”
“奴婢没有。”素月赶忙摇头,急切的回:“药是奴婢从翾国皇宫带来的。”
“你怎么会从翾国带这种药过来?”凌无双大惊。
“是是”素月迟疑着要不要说,凌无双却替她说了她不愿说的话,“是母后给你的,对不对?”
“是。”素月小心的打量着凌无双,“太后也是为了公主好。”
“本宫今日这是假孕,若是本宫真的有孕了,这还真是一件讽刺的事。”凌无双自嘲的笑,这还真是天理循环。
素月咬紧唇,不敢再出声。
郁采珍对翾国的太后还是熟悉的,若是她给的药,药就绝对差不了。
“药肯定被人换过了。要不然公主的胞宫不会伤得如此轻。”
郁采珍的话,仿若提醒了凌无双,她的眸色颤动了下,沫舞的话,再次在耳边回响了起来。他是想借着她和这个孩子换取他想要的筹码吗?
她觉得自己仿若陷入了沼泽中的人,越是挣扎,越是向下陷去。
一直以来,她努力的去信任着拓跋飏。即便,她猜到他要将她送去皇甫睿渊的身边,她也仍是坚信他为的是成全。
可今夜沫舞的话,以及那画上的“清清”两个字,彻底的推翻了这一切。
“素月,你去准备下灯火。我先用银针为你主子压住体内的毒素,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郁采珍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这其中的事,便对素月吩咐道。
“是。”素月赶忙去准备。
郁采珍从腰间的夹层中抽出装着银针的羊皮包,摆在床边。
“郁姑娘,之前本宫派人去找,却找不到你,当真是淳于沫舞抓了你?”
这宫里的人都心知肚明,淳于沫舞根本没有那样的势力在宫外。
“嗯。”郁采珍头,苦笑道:“那们一离开围场,我就被抓住了。不过这也不奇怪,淳于沫舞在中原时被年将军府的人所救,是以见过我。”
“没想到,还有这段渊源。”凌无双喃喃轻语。
“是啊!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那日险些被了。若不是有个女子去将军府报信,经少将军出手,只怕她早就殇在那夜了。只可惜,命运还是没有眷顾她。”郁采珍轻叹了声,对于淳于沫舞抓她的事情,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惋惜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么去了。
凌无双唇角的苦笑蓦地僵住,郁采珍口中的情景何其的熟悉。
原来,这场孽缘当真早就已经注定了。难怪那一日,淳于沫舞看到她时,会那么的激动。
她也应该是恨她的吧!要不然不会用生命做代价,让她知道那一切。
郁采珍拉过凌无双的手腕,再次号上凌无双的脉搏,仔仔细细的分辨着凌无双体内的情况。
她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喜色,问:“公主最近可是服用过什么药?”
“为什么这么问?”凌无双看着她眼中的喜悦,心里疑惑。
“公主的情蛊虽然没有解,但已经得到了压制。还有血草的毒,似乎也被什么压制着。”郁采珍收回手,陷入沉思的轻喃,“难道世间流传的红颜泪当真存在?可是,当年这颗丹药不是用来救拓跋先王的宠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