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妍虽然闲着,消息还是能听到一些的。
听说任以安几天的功夫便将账目查清楚了,在老奴忠仆的帮助下,一一追究下去,短的东西也基本查了出来,召集了伙计们,令他们将偷去的、私自卖了的东西一一地寻回来——否则,自有官衙前来处置。
没几天的功夫,失去的东西便有八、九成寻了回来。实在寻不回来的,也不想多为难,令赔上几个钱,撵了出去,再不录用。
对萧蝶儿没有继承权的问题,任以安令人在周围买下些田庄、打了几盒首饰给蝶儿做嫁妆,有身家的女子出阁,一来不会让婆家看轻了去,二来也能保证她今后生活无忧。
同时,物色些可靠人物接管店铺,一边还要面对上门寻闹要分回祖产的萧族家人,因任以安毕竟是侯府公子,萧族来人倒也不敢放肆,客客气气的。
不过任茗依然看不过眼,愤愤然地道明明是萧老爷的家产,萧老爷生前也关照了他们许多,人走茶凉,才几天便好意思上门争家产,也不摸摸良心。
任以安倒没有说什么,对萧家族人软硬兼施,经过一番抬抬压压的较量,将一个布庄给了萧家族人,但条件是以后族中所需的银钱。萧涵周的份额便从布庄里出。
任茗有些纳闷不忿,任以安对任茗解释道,萧涵周毕竟是萧姓族人,日后难免与萧姓族人打交道,若闹得僵了,与一个布庄相比,弊大于利,那布庄只是萧老爷名下布庄中不大的一个,对整个萧家布庄并没有大的影响,何必在意一个区区店铺因小失大,而萧涵周日后所需付出的族银。都从布庄里出了,因此萧姓族人等到的利益并不大,却能取到安抚萧姓族人的作用。
任茗闷闷地道:“这也罢了,只是外头的传闻越发不堪了,说公子为萧小姐置下那些田庄、那些首饰做嫁妆,都是因为公子要娶萧小姐,为自己备下的;还有,我们侯府夫人和……的意思……”
任以安冷声打断他:“任茗,我只求问心无愧。”
任茗住了声,没有再多言。而后晓妍在言谈间向任茗打听了些事,任茗待她如妹妹一般,也没有瞒什么,原来除了那些闲言外,任以安还接到了都城侯府来信,竟有三封。
一封是安国侯任崇时表达哀思和嘱咐办好后事的信,另两封分别是侯府夫人贾氏和任以安生母宋氏的来信,不约而同内容竟很是相似。贾氏信里暗示任以安侯府入不敷出,难以为续,可乘机将萧家产业夺过一部分继给侯府;而宋氏则是劝任以安将萧家一部分产业纳入名下,也备日后帮衬弟弟。
任茗叹道:“对夫人和宋姨娘的想法,我也难以认同,但公子未如了她们的意,只怕回去了难免寻些麻烦事。”
晓妍默然,心里对这侯府的印象先暗了几分。
一番整顿下来,萧家店铺走上了正轨,流失的客源也找回了一些,萧家族人也不再闹腾,府内不安分的下人也清理了出去,府里上下人等均松了口气,任茗几个也有空闲时间打趣闲聊游玩了,任以安也不用每天都接见各色不同人物了。可是,任以安的心情却轻松不下来,这些都解决了,可是,蝶儿怎么办?
晓妍也见过蝶儿几次面,初见时,只觉得她是个素洁如姜花的小姑娘。于管家驱奴之上也不见有何长处,便以为只是个恭奉贤良淑德的柔弱女子而已,平日遇到了不过行行主仆之理便错过了。
那日任以安在房中看书,晓妍在一边斟着茶,一边心里盘算着一件事,犹豫踌躇了半饷,正想开口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抬头却见是萧蝶儿的乳母李氏站在门外,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福了一福:“老奴给任四公子请安了。”
任以安与晓妍俱怔了怔,他们住的院子虽然在萧家的隔壁,但却是单门独户的,若萧家有什么事,都是他们过萧府里去处置,蝶儿的乳母虽比不得未出阁的小姐、丫鬟二门不迈,却也一般不会往这院里来的。
大户人家对公子、小姐的乳母都要敬上三分,心下虽然诧异,脸上都陪了笑,让了她进屋,斟了茶上来让她喝着。
李氏喝了两口茶,绕了几句闲话,却并不提正事,只在抬头时眼光瞟了瞟晓妍,晓妍会意,便寻了个借口走出门去,顺手掩上了门。
转头见那天晚上唬了她一跳的猫正懒洋洋地躺在屋檐下睡大觉,听得脚步声,只慵懒地抬头看了一眼,压根没搭理她,头搭在地面上,继续睡觉。
晓妍童心突起,冲它做了个鬼脸,刚要离开时,却听得屋内“扑通”一声,磕头声传来,李氏那饱含忧虑的声音也传来:“……公子,如今老爷没了,只留下这一个宝贝嫡女儿,老爷又将她托付给了你,还请你怜惜,老奴说句不知理的话,还请你速速告知了任侯爷和夫人,聘我们家小姐为妻罢,这些话原不该我说的,只为我将小姐当亲女儿看待,为了我家小姐,才越理大胆说出这些不该说的话,小姐已经十五岁了,守上三年孝,便是十八岁了,老奴也老了,要看着小姐定下了人家,才能放心啊……”
晓妍怔了怔,心下有些感慨,有些恍惚,突想起这些话自己是不该偷听的,不好再听下去,忙轻轻地迈步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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