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分离了许久,竟也如从未分离一般。开头的问候和明了对方的境况后,晓妍和冬儿如还在梅花村时一般,拉着手儿凑在一起叽叽咯咯地热烈地说着,直想把分离这几年事无巨细地都说给对方听。
因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晓妍倒不忌惮将与杜浩真的事儿说给冬儿听,不想她气愤激动得直拍桌子,倒让看护她的婆子和晓妍吓了一跳,忙劝着些,那个婆子还颇为责备地看了晓妍一眼,怪她不该说些话儿惹了晓妍生气。
晓妍无语。这倒也是,冬儿如今怀有身孕,萧家子嗣不太旺,听说萧家太爷盼这个孙子都盼了许久了,难怪将冬儿当成了重保护动物。
冬儿红着眼圈,抹着泪珠儿道:“原看着杜哥哥……哼,他不配做哥哥——杜浩真挺好一个人,怎么也会这般行事?真是苦了你了。早知道就让你嫁给我哥哥好了,也不要和杜浩真定亲,免得你受这些苦这些气。”
晓妍忙去捂她的嘴,看了看左右,好笑地斥道:“你快别说这话。若是让人听到了,你嫂子该恼你了,别说你嫂子,就是你家婆、你哥哥都该恼你了,让多心多嘴的人听了去还指不定会怎么想呢。”林家可是和萧家换亲的,冬儿的嫂子也是她夫君的姐姐。
冬儿缩头笑了笑,转着眼睛看了看周围,向晓妍一吐舌。
晓妍好笑地拍了她一下。
有人来回话,萧老夫人说要回去了,萧公子也来接她们了。
冬儿有些不满地道:“怎么这么急?你去同我娘说一说,就说我们迟回去罢。”
一阵细碎纷繁的脚步声倾近,萧老夫人严肃的声音传来:“不行,你还得回去喝了安胎汤。”接着,她出现在门口等着。
冬儿有些不服愤然,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得站了起来,对晓妍道:“你得空儿就来寻我罢,就在西街上,两扇红漆大门的那家就是了,极好找的。”
晓妍拍了拍她的手道:“好的,你去罢,好好养身子,得空儿我会去看你的。”
冬儿恋恋不舍地看了晓妍一眼,只得随着萧老夫人出去了。
晓妍送她到门口,只见一个中等身材,五官寻常,神情温和的男子正等在门外与小顺说着话儿。看来就是冬儿的夫君了,他旁边停着一辆普通乡绅人家的青蓬车儿。
见萧老夫人出来了,他忙迎了上去,扶了萧老夫人上车,待萧老夫人坐定,又转身扶了冬儿,动作轻缓,一边低声问道:“可累着了?”
冬儿含笑带嗔瞪了他一眼:“我哪就那么娇贵了?干脆让我天天关着不要出门好了。”
萧公子只温和一笑,并不理会她话里的责怪意味,将冬儿扶了上车,自己也站在车前,向小顺招呼一声,车夫甩鞭子吆喝一声,马车轻快地跑了起来。
冬儿在移动的马车上掀开帘子往后张望,却似乎被萧老夫人训斥了,匆忙地向晓妍挥了挥手,就慌忙缩进车内。
晓妍含着笑张望了一阵,直到车转过街角,才回到厅内。
午饭后,佟景新向小顺道了别,一家人坐了马车回梅花村里去。
一路上晓妍掀开车帘往外张望。风将她的长发扬起、拨乱,她也不顾。
回到村子里,车停在自家门前的晒谷场上。
晓妍跳下车子,贪恋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远处的远山墨青中间夹着些一片片的新绿,远处的平原上绿草如酥,有些勤奋的农人已经将水田耕了一遍,田面浅水如镜,镶嵌在浅绿丛中。
附近的村庄里偶然几声孩童的欢叫和大人的训斥传来,还有夹杂的狗叫声,一派安静祥和。
听得娘亲在院内唤她,应了声转身进了院子,里面的摆设与她离开时并无什么不同,只是院中种的一棵桃树,在她离开时还矮矮的,如今长得比她还高了一倍,枝叶也长开了,上面开了些桃花,缀满了尚未展开的新叶,树下铺了一层淡粉。
旁边的竹丛下,十几只鸡安然地踱着步,一只鸡刨出了一条小虫,有鸡想过来抢食,满鸡圈地追得“咯咯”直叫。
赵银环唤了一声,听得里面应了一声,李春玉迎了出来,接过赵银环手里的包袱,笑道:“爹娘回来了?大妹呢?”
晓妍迎上去,笑道:“嫂子。我回来了。”
李春玉将包裹往身旁的长椅上一放,前行几步,握着晓妍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圈一红道:“你受苦了。”
晓妍眼睛一涩,忙摇头道:“我没事的,这不是好好的吗?嫂子不要伤心。倒是你这些年来为这个家操劳了许多,你辛苦了。”
李春玉含着泪摇了摇头,又笑道:“瞧我,这是喜事儿,怎么就哭了。快进来罢,你们坐车回来一路颠簸也累了。”
晓妍头,进了门,打量了家里一番,添置了好些家具,原来的破烂家舍也几乎都换新的了,心里不由得安慰了一些。
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的弟弟妹妹,忙问道:“福儿、娇儿呢?”两年没见,怪想的,原来心里也一直惦记着。
李春玉已经抹干了泪珠儿,笑道:“大概是又不知道哪里疯去了罢?”
晓妍了头,想着福儿、娇儿也有七岁了,正是好玩的时候。只是,不知他们还记不记得她这个姐姐。当年离开时,才这么子高,现在肯定长高了不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