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的小道姑,浑身散发出一种动人魂魄的风情。是媚气!又是娇气!还有一丝因为年龄关系而不明显的雍容妩媚,与杨太后气质有类似,独缺杨太后所具有的那三味成熟风情。
将茶水送上的杨冰玉拉进怀抱中,杨太后婴儿一样粉掌轻抚杨冰玉的瘦削肩膀,满是岁月沧桑地感慨道:“十年之前,姑姑在与奸相史弥远的政治斗争中以失败告终,连最喜欢太子赵竑的性命都没有保住,反而不得不深居幽宫之中、成了一个彻底失去权力的皇太后,又有何颜面在小玉儿面前宣扬自己前朝的太后身份呢?”
下首刚刚饮了一口茶的杨次山,一脸愧疚神色,“都怪弟弟当年不懂事,让奸相史弥远钻了空子——我们父子三人也替他向姐姐求情,使得来历不明的赵与莒,顺利地登基成了我朝帝王。”
十余年以来,如同一道屏障般隔膜着姐弟情意的分歧,杨次山现在提起也还觉得面色有发烫。
怜悯眼神看着躬着身子、真诚认错的杨次山,雍容华贵的杨太后一声哀叹,问道:“弟弟,你知道我们杨家祖宗们都是如何死去的吗?”
虽然时光流逝了将近三百年,虽然天波府早已不复存在,但是杨家子弟的忠心却一直没有改变过,为守护赵宋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南北两宋军队中的地位,杨家也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一直都尊贵显赫。而杨令公和岳少保英灵,也一直都是军队中永恒不衰、鼓舞士气的军魂。
提起自己祖宗时候,杨次山虎目中浮现出由衷的膜拜神色,好似再一次看见了祖辈们纵横沙场的光辉岁月。
而此刻,觑见自己姑姑眼眸中闪过的失望之色,杨冰玉柳腰轻扭,走到了杨次山身边,轻轻拉扯自己父亲襟摆,打断了还沉醉在祖宗余晖中的杨次山。
一对美眸中的精光疏忽蹦出,穿过宫殿般豪华屋子的窗户,溅落到外面的小庙中。杨太后脸上哀婉之色,似乎和湛蓝湛蓝的天空一般深邃凝重。
“弟弟,十余年来,姐姐从未将你父子三人当年所做事情记挂在心上,更莫说有一丝一毫的记恨心理了。”
目光收回,温柔地看着面前的杨次山,杨太后语气平和地道:“你们这些大男子汉,从来就没有真正想过先祖令公之流纵横沙场,从未相逢敌手,可最后却含冤而亡、死不瞑目的真正原因吗?”
一代代英雄不得善终,这是杨家将、以及其后人,心中永远的痛。杨太后再次提及,美眸中浮现出悬液欲滴的泪花,也飘过一丝森森然的阴狠。
感受到自己姐姐眸子中包含的无尽心酸,杨次山也忍不住再一次热泪盈眶,走到杨太后身边,跪下庄严说道:“姐姐,弟弟一切听你吩咐!”
亲昵的称呼之中,却带有了浓浓的君臣间尊卑,这就是人吃人时代的姐弟之情!
雍容脸庞上的威势尽收,杨太后滑嫩的玉手首次与杨次山接触,将犹如授命北上抗击大辽誓师的将军扶起。
“嗯,这样才像我们杨家将后人!”
右手轻抚一下杨次山已经银丝丛丛的两鬓,杨太后眉角上也浸满了悲切。
“弟弟和姐姐一样,遵循祖宗教导半生,忠心耿耿地守护着大宋江山。可是,我们杨家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却被贪生怕死的赵家给弄得不但没有寸功,反而总是不断受到猜疑、大大小小五十余人死于官家之手。祖宗辉煌?我们重现祖宗辉煌又有何用呢?”
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的杨太后,对于赵家是真的死心了。
可是,这样不忠不孝的话语,从维护了大宋江山二三十余载的皇后口中说出,杨次山只觉得后背升起阵阵寒意,对于自己的官途、杨家的未来充满了迷茫。
“姐姐,我们杨家到底要如何做呢?”
虽然身为杨家本代家主,认识到家族危机的杨次山,反而询问起足智多谋的杨太后。
“弟弟,你大概也听见了这些天临安府的异常天象了吧?”
杨太后兴致忽然变好,微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