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闲闲的补充:“我恰好知道一种晒盐法,或许能比齐国现在的煮盐法出产更多,我愿意把这项利润与田氏只享,因为我的方法与齐国略有差别,所以我也不指望你们能卖给我多少擅长熬盐的工匠,我只需要那些接触过盐业的普通工人就可以了。”
田光沉思了一下,回答:“一万石粮食,我用一万名奴隶,再加上七百盐业工匠交换,怎么样?。
伯州平脸色呆板,生硬的回答:“你占便宜了,一名熟练的农夫耕作一年,能产量三到五石,产到五石已经罕见了,而现在,粮食到处都没有卖的,你只用一万名奴隶,外加七百名盐业工匠,要交换我方一万担粮食,这太过分了。”
田光静静的坐在那里,许久,他悠悠的说起了一个寓言:“我来晋国的时候,看到个同行者,他正在往齐国方向赶路。我问他准备去哪里,他说打算来晋国。
我就奇怪了,明明晋国在西方,他怎么转身往齐国的方向奔跑。这样怎么能到达晋国?他回答:“眼看太阳快要落山了,而下一个住宿的地方离此地很远,与其趁着夜色赶路,寻找住宿处,不如调转车轮,返回离此不远的齐国驿站”
这话对我很有启发啊一“日暮途穷,唯到行逆施尔。有时候。直奔目标前进,不见得是正确的,要因地制宜采取策略,才是合适的方法,比如天色晚了,那么寻找最近的驿站,才是正确的旅行方法,哪怕“倒行逆施”也在所不惜。
我幕到晋国,用我齐国的子民交换晋国的粮食,听起来是削弱了齐国。壮大了晋国,大约在晋国也属于“到行逆施。但我齐国缺粮啊。没有这些粮食,我们饿死的恐怕不止一万人。
去年齐晋打了一仗,战场纵横于半个齐国国土,唯有邻近海边的东北半岛没有受到攻击,但那块地方恰好是我齐国开发最不完善的地方。当战争来临的时候,我们齐国所有的稻田都没有来得及收割,农夫都被召集上了战场,偶然有在田里继续耕作的农夫,也被赵氏俘虏回了晋国那一年我们颗粒无收。
紧接着,第二年我们齐国发生动乱,老君主去世了,新君主继位,新君主与他的兄弟之间,又是一场战争。这场战争刚刚结束,齐国又发动了对苔国、对东线的战争。
我们齐国是不能不战啊!武子你这头恶虎蹲在我国东部边境。卫国、鲁国眼睛盯着我们的南部边境。我们唯有先压服了东部小国,才能恢复齐国过去的威严。
在这种情况下,连续三年,我们齐国哪有青壮在耕作田地?我们的农田布满了兔子窝。田鼠在农田里肥硕的奔跑。如今,我田氏,我们整个齐国就指望有一救济粮,能够让他们过冬,能够让他们度过春荒。
我田氏身为齐国首富,不得不承担起救济同胞的责任,我们拿出所有的利润,搜罗了国内富余的奴隶,我田氏容易吗?
连年的战争,连年的饥饿,我田氏哪里还有富余的人口,我齐国哪里还有闲散的无业游民赵氏挑选奴隶的标准历来苛刻,我们挑选赵氏能看上眼的容易吗。齐国可是凡经饥饿了二年六次
所以,这奴隶是我们唯一拿出手的货物,我们所要求的粮食数额。是我齐国同胞需求的最低限额,或许我们出的价格令赵氏不能满意。但我田氏已经倒行逆施了,看在多年商业交往的份上,请赵氏也能酌情倒行逆施一把有时候,倒行逆施不见得错误。”
赵武尴尬的笑了一下,拱手回答:“田氏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赵氏身为多年商业伙伴,怎敢不帮忙?好吧,一万石粮食,交换给田氏一你们欠了我一个很大的人情,记得要偿还啊。”
田氏毫不感谢。他平平淡淡的拱了拱手,告辞而出,叔向在他背后轻轻摇头:“怎么不是倒行逆施呢。齐国正在征伐苕国,我们却眼看着他对盟友动手,而无可奈何。在这个时刻,我们付给齐国粮食,不是资助了自己的敌人吗?”
赵武讪笑:“负负得正,两人一起到行逆施,那就是正确。齐国田氏感觉到在我虎视眈眈的时候。送给我一万奴隶,甚至同意送给我七百盐工,使得齐国从此丧失了盐业专控,他觉得这是倒行逆施。而你觉得我交易给齐国粮食,也算是倒行逆施。我与田氏貌似都损害了国家利益。但我们因此让国家获得的利益呢?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这只是一次交易而已,在这次交易当中,我们照常纳税,双方的国君收了我们交纳的税收之后,又使本国获得了彼此相等的利润,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把一场简单的商业交易上纲上线,那就不是正常行为了,那是白眼狼。收了钱翻脸不认人,或者别有企图,昧下良心不承认自己的收获。想从我这里索取更大的利益。”
叔向忍了忍,回答:“我承认。这项交易对赵氏利大于弊
叔向话说了半截,他没说出的话是:这项交易对赵氏有利,但是否对晋国有利,我就说不准了。
春秋时四**家先人,各有各的执法理念。管仲强调的是契约论。要求在商业交易中遵从公平原则;郑国的子产强调的是礼治,也就是在日常生活中遵守规则;叔向作为法家先驱,他强调的是规则,严格的遵守既定的规则,不能做出违法的先例。
叔向最终屈服于赵武,是因为晋国的法律不禁止自由贸易,虽然粮食是战略物资,但在齐国削弱到如此地步的情况下,掠杏齐国的人口充实自己,也是一种手段一发动一场战争掠夺如此多的奴隶,耗费的钱粮也许超过田氏提出的钱粮数拜
既然这样,既然法无明令禁止,叔向心头虽然不满,但他最终没有阻止这场交易。
数日后,长长的粮车向东而去,叔向站在城头。心头游移不定,简直无法评价这场交易。
此时,已经进入了春天,中原大地上。各国的农夫已经开始春耕。城头上守卫的士兵只剩下常备的武士。一名武士上岗的时候还带来自家的铁锹与锄头,铁器相碰,发出叮当的响声,响声惊动了叔向,他转眼望向那名士兵。那士兵在叔向的注视下,憨笑的说:“我家农田就在城下。今天下岗后,我的服役期满了。能得到十天休假,网,好把地里收拾一下。”
叔向轻轻的头。
武士属于贵族,是底层贵族。再向上前走一步,武士会成为“大夫。一叔向现在就是大夫。所以他对武士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那武士说完,眺望着城外郁郁苍苍的田野,悠然神往的说:“原本我今年不想工作了,主上已经免了我们的钱粮,服役还给发薪水,耕作已经可有可无,但俺家婆娘去年给我生下三个。儿子。儿子多了,以后要准备更多的钱粮弃活他们,所以只有雇人耕作了
叔向截断对方的话,好奇的问:“我听说赵氏有休耕令,不要求农田年年种上粮食,我还听说赵氏建立了职业兵制度,一名职业兵每年的薪水比农夫种田收益多,足够让十口之家过上富裕生活,你家的田地不耕作也罢,十天休息的时间。你全用来忙农活,身体受得了吗?”
被问话的那名士兵说话喜欢跑题。叔向发出询问,他笑着回答。回答的话却驴唇不对马嘴:“嘿嘿。说到职业兵那年我参加对齐国的战争,其它家族的士兵一问他们的职业。有的是农夫,有的是铁匠,卑的是陶窑工人,有的是店铺老板。唯有我赵氏,我赵氏的武士,他们的职业就是士兵,他们的职业就是战斗。
其它家族的武士每年练六十天,替领主服役(缴纳军赋)六十天。总共算起来,一年刮练四个月。而我赵氏的武士天天都在练,天天都在琢磨着如何杀戮。
论起来,我一个。武士重新摸锄头把子,似乎有丢人,但没办法,我有妻妾六人,现在有三个册子。十一个女儿。家口多,俸禄不够养活家人,唯有在封田上想办法,”
大人是赵氏重臣,我听说赵氏最近打算推行勋田制,大人有没有相关的消息?”不一样的体蛤,好去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