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圈子兜过,烟尘渐渐腾起,尘烟中魏锜眯起眼睛,紧盯着对方的战车。他的车右手持着高大的盾牌,将魏锜遮挡的很严实——魏锜穿的是金镂甲,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现在车右盾牌挡住了他鼻子以下的部位,战车的跳动中,盾牌上方只跳动着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亮的像盏灯,里面透出野兽的光芒。
整个晋军都在屏住呼吸,盯着他们的杀神,许多人将手中的戈微微举起,等待胜利的那一刻到来,自己好举戈欢呼。
赵武把酸芹菜嚼的咯咯响;韩起把酸芹菜嚼的咯咯响。
巢车下面,无数赵兵吸了口气,准备发出欢呼。
养由基身上穿的是“组甲”,这是一种用生丝串联铁片缝在皮甲上而制作出来的铠甲,在战车的颠簸中,养由基身上的铠甲哗哗直响,车上的战旗呼呼直响。
他箭壶里只有两支箭。
所有的楚军也屏住呼吸,等待这场单挑的结果。
战车依旧在兜圈子,魏锜始终找不到出手的机会。养由基身上的铁甲也很厚,他的车右是潘党——赵武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天下老二……一般人都记得第一是谁,谁关心第一身边的老二?
在赵武的感觉中,养由基身边这位车右很不简单,他仿佛知道那里是射击最佳,手中盾牌晃动的幅度并不大,却封住了魏锜的所有出手角度——箭神身边人,果然不同凡响。
养由基的战车绕到了偏向下军一方,就在此时,似乎魏锜的战车颠簸了一下,车轮碾上了地下丢弃的一个戟杆,魏锜车右的盾牌微微晃动了一下,令魏锜露出少半个脸部。
说时迟那时快,养由基动了,他从箭壶中飞快的取出一支箭——下面的动作快的像闪电,赵武都没看清楚所以然,养由基的弓空了。
赵武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发觉养由基的箭壶里只剩下一支箭。
酸菜汁随着揉眼的动作进入眼睛,赵武的眼泪顿时下来了,他尽力从眼缝里向前眺望,却发觉车轮掀起的尘烟挡住了视线。
养由基的战车停住了,他扶着车辕,静静的等待尘烟的消散。
晋军静静的等待尘烟的消散。
楚军静静的等待尘烟的消散。
尘烟消散了,魏锜的身影露了出来,赵武也发现养由基那支箭飞到了何处——它插在魏锜的脖子上。
赵武泪流满面——都是揉到眼睛里的酸菜汁闹的,他下意识、胆战心惊地摸摸脖子,心里直纳闷:饿的神啊,这是怎么回事,我的金镂甲虽然是铁片串起来的,但养由基与魏锜相隔这么远,甲片之间的缝隙怎能用肉眼看得清?养由基是神吗?他怎么那么凑巧,那一箭穿过尘烟,正正的插在魏锜甲片缝隙中。
赵武在打哆嗦,对面楚军发出巨大的欢呼声,赵武充耳不闻,他觉得自己虽然处身于夏日的正午,却仿佛来到了北极,周围冷的要命。
魏锜没有倒,他伸手去拔车上的战旗,韩起费力吞下口中的酸菜,口齿不清的说:“魏锜准备偃旗了。”
所谓“偃旗”,按现在的意思说,就是:我方承认战败,请允许我们退出战斗,我方保证不会再度出现在后续的战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