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天骄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紧张,赶忙上去抱着她问。
“那朵花有剧毒,近距离闻了超过半盏茶时间,必会中毒,而且中者无救。”
幽月珠泪滚滚地道。
武天骄爱怜地擦拭她眼角的泪水,安慰道:“我一向福大命大,告诉你,公子我没有闻那朵毒花。只是恰好碰上那个女人而已。”
“真的?”
幽月惊喜地问,脸颊上依旧挂着泪水。
武天骄认真地了头。幽月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如花一样笑了。武天骄继续将她脸上剩余的泪水擦去,边擦还边埋怨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将脸都弄花了。”
幽月娇吟一声,将头埋入他的怀里。武天骄呵呵一笑,搂着她开心极了。过了一会儿,幽月恢复了正常,缓缓道出花艳娘的底细。
原来武天骄刚刚在花园里遇上的女人名叫花艳娘,绰号:索命妖姬。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女杀手。她的武器就是手中的那朵红花。
据说那是玫瑰的一个变种,经过花艳娘特别培育,培养出了一种含有剧毒的玫瑰,任何人只要近距离中了毒花花香,不消半盏茶时间,便会中毒,三日之后必将暴毙,死状非常凄惨。
“花艳娘混进婚宴,究竟要做什么?”
武天骄疑惑地道。
剑后笑道:“根据幽月妹的描述,我想她大概只为了一个目的——杀人!”
“她想杀谁?”
幽月沉吟道:“她出现在红梅山庄,那一定是这里的人。”
“你是说——梅夫人!”
最后三个字,武天骄和剑后异口同声。
幽月摇摇头,道:“不会是梅夫人,可能是梅文俊,也许是来此的宾客。花艳娘一向色 诱杀人,她杀人,那一定是男人,没几个男人能逃过她的美色 诱惑?”
“不管是谁,知道她的目的就行。”
剑后道:“花艳娘想杀这里的人,但平时很不容易进来,所以她借此婚宴混进,目的就是想接近目标,然后杀了他,当然杀人的工具就是那朵毒玫瑰。”
“从来只听说玫瑰有刺,今天才知道玫瑰原来也有毒啊。”
武天骄故作慨叹地摇头道。
幽月嗤之以鼻地道:“公子碰了那么多玫瑰,也没见中毒。”
武天骄得意地道:“那是因为我碰上的都是带刺的玫瑰,我不怕刺—— 啊……哦,谁?谁刺我……”
幽月和剑后都转过头去,当作没看见。
婚宴在红梅山庄的宴客厅举行,大部分宾客都已经到了,他们三五成群的站在大厅内,彼此互相介绍身边的女人、朋友。也有一些人坐在外围的白色靠椅上,身旁放着丰盛的食物和美酒,不过,那些人大多是孤身来此,身边既没有女人可以调笑,也无朋友可以介绍,只能作“壁上观花”武天骄将狂猛等四名亲卫留在门外,然后带着剑后走入宴客厅。他不想太招摇,所以一进入宴客厅,并不径直走进大厅中央,而是自然地左转,向一边走去。
尽管这样,以他轩昂的体形和剑后艳绝尘寰、超凡脱俗的美姿,仍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有的男人眼中分明写着:今晚的舞会一定不能放过那个女的。
武天骄环顾整个宴会厅,都没发现花艳娘,不禁暗暗失望。
就在这时,身边不远处传来一阵豪笑,一位身穿大红锦衣的年轻公子向他走来,边走边笑道:“城主大人赏光莅临寒舍,真是篷壁生辉。”
武天骄一眼就认出来,拱了拱手,含笑道:“梅公子大喜,天骄怎敢不到。”
“话不是这么说。”
梅文俊正色道,“城主大人公务繁忙,日理万机,百忙之中还能抽空莅临寒舍,是给了本公子天大的面子。”
武天骄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对方的话是赞赏还是讽刺,于是避过正面道:“梅公子还是叫我天骄好了,叫城主大人太生分了,天骄也当不起。”
“那本公子就不客气了。”
梅文俊立即道。看来他对称呼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孩子”为城主大人,也很不习惯。他正想与武天骄闲谈几句,厅外忽然又走进来两个人,梅文俊连忙告了一声罪,赶紧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这个举动顿时令他在武天骄心里的形象大打折扣。梅文俊热情迎接的不是别人,正是武天骄在花园里遇到过的花艳娘,另外一个人则是那位骑士晁兆言。看到晁兆言满面春风的拥着花艳娘,武天骄不禁暗骂:“不知死活!”
这时,梅夫人也出现在宴客厅,与晁兆言客套了几句,然后亲自将他引入厅内。对晁兆言身边的女人,梅夫人却没仔细看,一方面固然因为礼貌问题,另一方面也因为对方面生,她没看出来历,以为只是一位风尘女子。
晁兆言没打算站在厅内,直接领着花艳娘坐到一边的靠椅上。一坐下,花艳娘就习惯地嗅了嗅手里那朵艳红的玫瑰。这个动作同时也落在了梅夫人的眼里,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浑身一震,望向晁兆言的眼神变了,多了几分的怜悯。
她收回了原本想离开的脚步,站在原地,似乎在权衡某件事。她没离开,梅文俊自然也没走。晁兆言刚想与花艳娘调笑,忽然发现梅夫人和梅文俊还站在身边,他脸上掠过一丝不愉之色,意思很明显:你们怎么如此不识相!
梅夫人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
但是脸上仍然挂起了热情的笑容,她向晁兆言进言道:“晁公子,你不觉得这位小姐的玉颈上少了一条珠链吗?”
晁兆言一看的确如此,不过却有些迟疑地道:“可惜现在无法买到珠链。”
梅夫人轻笑道:“晃公子不必发愁,最近有位朋友送给本夫人一些产自孔雀王朝的古钻,已经请工匠做成了几条项链,晁公子如不介意,我借花献佛,代晁公子送这位小姐一条链子,聊表心意。”
晁兆言显然没想到梅夫人会如此巴结自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梅夫人也不管他是否头应允,立即就请花艳娘跟她走。花艳娘当然看出梅夫人别有用心,但她就像没事人一样,步履生姿地与梅夫人比肩走进厅内通向后堂的小门。
晁兆言也不笨,他当然能察觉出其中不妥,可是他现在已经无法反悔,只能暗暗地期望梅夫人没那种“嗜好”当然在祈祷的同时,已经不客气地将梅夫人所有的近亲女性问候了一遍。当然,问候最多的还是梅夫人,谁让她风韵犹存,美艳动人。
武天骄一直注意着晁兆言那边的情况,看到梅夫人竟然请走了花艳娘,暗暗疑惑。
梅夫人虽然走了,山庄的管家却于此时宣布婚宴正式开始,宾客们立即向宴会厅的两边走去,为宴会开始时的歌舞表演让出空间。
在婚宴节目安排上,红梅山庄自然有了充足的准备。先是一群舞姬穿着水袖长裙在优美的音乐中表演舞蹈。那些舞姬看上去都是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一个个如待放的花苞一样朝气蓬勃。
她们显然不是随便找来的舞姬,而是经过精心训练的,因此其舞姿在水袖柔若细水的舞动下,飘若柔风,惹得场中的一些男人双目直放亮光。
武天骄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舞蹈,事实上,于正式场合看舞姬表演,他也是第一次。不过,他的目光比一般人要来得清澈,看的程度仅止于欣赏。
这不是说那些舞姬不漂亮,事实上,她们这种年华的少女正是清晨树叶上明澈的露珠,几乎没有不美的,何况这些舞姬是红梅山庄从各地精心搜罗过来的,个个都有中上之姿,非常能挑起男人们潜在的征服。可惜武天骄身边的美女太多了,而且个个都是绝色,对普通的美色他自然提不起兴趣。
当然,武天骄没有兴趣,并不代表别人没有。贵族阶层中都时兴一种交际方式——赠送姬妾,即使是在神鹰帝国这个思想比较开明的国家里,这种交际方式也是很流行的。
贵族与贵族之间,尤其是爵位较高的贵族常常派人到大陆各地搜罗美女,以供自己结交权贵之用。赠送姬妾的事在宴会上是经常发生,眼前这些舞姬搞不好在宴会之后,就将被送入各个权贵的怀里。这是可以预见的。所以,与其说这是歌舞表演,不如说是“选秀大会”男人都睁大了眼睛,对那些舞姬品头论足。
近半个时辰后,舞姬刚刚退下,武天骄才看见梅夫人从厅角的小门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花艳娘,两人的表情都很难看,尤其花艳娘,整张脸上简直可以刮下寒冰来。
晁兆言赶忙迎向花艳娘,刚想询问生了什么事。梅夫人却先说话了:“晁公子,请跟我来,我有事与你相商。”
晁兆言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想丢下佳人,梅夫人却不管他愿不愿意。也不避嫌,纤手一伸,扯住晁兆言的衣袖道:“晃公子最好跟着来,本夫人这是为你好。”
晁兆言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有挣开,只得跟着梅夫人离去。花艳娘一直没有说话,她手上的毒花却不见了。武天骄暗暗奇怪,瞧着梅夫人的背影,似乎若有所悟,但又觉得没抓住实质。总之,他觉得梅夫人打消了花艳娘来此的目的。
梅夫人去得快,回来得也快,晁兆言却没有跟他一起回来。梅夫人匆匆走到花艳娘身边,小心地将一只手掌大的锦盒交给了花艳娘。
花艳娘接过后只瞥了一眼,没有打开。她目光严肃地对梅夫人道:“夫人,如果我发现还有同样的东西出现,我想你应该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梅夫人颔首道:“这你放心,那个惹事的小子不敢怎么做,他也没那个能力。这件东西他是无意中得到的,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有多重要,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下了可怕的杀身之祸,要不是看在他老爹对我们还有用,我决不愿意救他。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了我们彼此的合作。”
花艳娘了头,收起锦盒,之后当作没事人一样坐在一边,梅夫人则小心地离开了。他们说话时,明里暗里都有人掩护,即使靠近他们的人都不可能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又一场乐舞之后,梅文俊和他的新娘子终于步进了婚宴厅,婚宴的正菜终于上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队新人身上,穿上礼服的梅文俊颇为英俊,不过眉目之间却现出一股柔弱之气。
按照武天骄的想法,梅文俊的新娘至少该是个百里挑一的美貌女子,但是实际情形并非如此,他身边的女人看上去只能勉强算是中人之姿,比之在场大部分女子还不如。她的年纪大约有二十七八岁,穿了一身大红的喜服,看上去比梅文俊还要大上一两岁,武天骄看不出她有任何特殊之处。
他正暗自疑惑,剑后凑过来道:“听说梅文俊的新娘姓符,名依娜,不知道跟古蒙郡的大家族符家有没有关系。”
武天骄心中一凛,他知道剑后在提醒自己。不过,他对古蒙郡符姓家族一无所知,想问一些关于符家的问题也不知道如何问,只得将话题转到新娘子身上,问道:“梅文俊怎么会娶这样一个女人?”
剑后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她不漂亮?”
武天骄笑了笑,道:“她当然没有我的小仙仙漂亮!”
剑后白了他一眼,嗔道:“油嘴滑舌。”
武天骄还想再说,剑后忽然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武天骄立刻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原来那对新人正在梅夫人的带领下,向这边走来。
梅夫人人未到声到:“城主大人,看到您真是太好了。以后小儿梅文俊和小媳符依娜,万望以后多多照顾。”
武天骄则笑了笑道:“梅夫人总是这么客气,小的怎么敢当。”
梅夫人面容平静无波,目光从容地在他身上扫过,似乎语带责怪地道:“年轻人就是这么谦虚。”
话落,让梅文俊和符依娜向武天骄他们敬酒。
梅文俊含笑着向武天骄敬酒。符依娜则几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细细地观察武天骄和剑后,似乎要将他们记在心里一样。
通过这种近距离的接触,武天骄觉得有必要修正刚对符依娜的看法,这个女人表面看上去很平凡,实质很不简单,主要是她的眼睛让武天骄感觉到一种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一般只有两个来源:其一可能是她一直大权在握,其二就是其平凡的外表下有一颗与此并不相称的勃勃野心。所以,能让人内心生出一种压迫感。
梅文俊和符依娜夫妇与武天骄等人大略聊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就转向别的宾客了。如此过了约一个时辰,新婚夫妇将在场的宾客都拜访到,然后就是婚宴的正菜--舞会。
按照礼节,当然是新婚夫妇领舞,梅文俊和符依娜并没有跳舞,只是在宴会厅中央随意走了几步,就退出了人群。宾客们并不介意,大部分男人的眼光开始放在场中漂亮的女士身上,并且竭尽巴结之能事地请她们赏脸跳上一曲。
剑后自然就是对象之一,可惜那些前来邀请的人都被她一口拒绝了,弄得很多人懊恼不已。当然,武天骄年少俊美,又是一方官员,自然成了一些贵妇邀请的对象。不过,武天骄对这些贵妇提不起丝毫的兴趣,拒绝了她们的邀请。
宴会的舞曲逐渐转向高昂,就在这个时候,数声凄厉的尖叫由大厅外传来,即使是在人声嘈杂、乐音飘荡的宴会厅也能听得清清楚楚,那是濒临死亡的惨叫。
宴会厅里有人出动了,先是十几个打扮成侍从模样的人,然后是熊月香带着一批家将来到宴会厅,安抚处于慌乱中的宾客,梅夫人则带着另一批人匆匆出了宴会厅。
婚宴变成了血宴,这是大多数贵族都很忌讳的。况且呆在危险的地方总不安全,当即就有几个年老的贵族要求离去,熊月香也没有阻止,错在山庄护卫不周,造成了这种局面。
那几个贵族的离去立即带动了大批人离去,到最后,宴会厅里只剩下红梅山庄的一些至交以及武天骄等几人。不过,他们却走出了宴会厅,武天骄顺便叫上自己的四名亲卫,向惨叫传来的方向急急赶去。
沿途不断见到缺胳臂少腿的家丁被人抬着从身边经过,仿佛前面正生大规模冲突一样,此时,红梅山庄的西南角正有两座独院在熊熊燃烧,火光冲天。
前面传来了掌劲交击之声,同时还有吆喝声传来。出事的地方是在红梅山庄的新房,此刻那里已经几乎成了一片废墟。
距离出事地还有十丈距离,武天骄就见空中一个模糊的身影与梅夫人对了一掌,借力退后,转眼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梅夫人怒喝一声,身影如电,朝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武天骄本待去追,却让剑后拦住了,剑后冲他一摇头,道:“不关我们的事!”
风云突变,武天骄也不便多留,只得出了红梅山庄,与剑后蹬上马车。
坐在车厢内,他将今晚的事从头想到尾,都觉得重重迷雾遮在眼前,让他不知所措。剑后见他如此苦恼,笑道:“想知道今晚的答案,何不问一个人。”
“谁?”
“你说呢?”
武天骄并不笨,一想就明白了,他呵呵笑道:“幽月,还不进来。”
原来幽月已经坐在车辕上,她在精舍里被武天骄发现,觉得很不服气,就有意与武天骄疏理,隔着一层布帘,看他能不能发现,想不到还是被武天骄现了,这一次她算彻底服气了。
不过,她就是不明白,自己的隐身术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被武天骄现,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偏偏武天骄又不说。她只能芳心暗气。
武天骄将她搂过来,问:“小乖乖,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幽月樱唇一嘟道:“公子还没告诉我究竟怎么发现我的?”
“那我们交换。”
“公子先说。”
“应该你先说。因为我先提出要求。”
“公子错了,我在这之前就提出过要求,再说,我是女,公子是大男人,应该有风度。”
武天骄没办法,只得笑道:“最近我总是闻到你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闻起来非常舒服,让我总想——嘿嘿!”
幽月忙将袖子凑到鼻端闻了闻,奇怪地道:“没有啊!我怎么闻不到。”
剑后也说闻不到。武天骄奇怪了,眨眼道:“明明很香的,为什么你们闻不到?”
剑后目露思索之色地道:“大概那是幽月的女儿香,只有与她接触比较深的人才能清楚地闻到。”
幽月一想,又觉得不对,她疑惑地问武天骄:“刚才公子怎么发现我的,我在车外,公子不可能闻到香味?”
武天骄嘻嘻一笑,道:“那是相公我诳你的。”
幽月俏脸飞红,驳道:“你是谁的相公?”
“当然是你的,难道我们幽月还有别的相公不成?”
武天骄涎着脸道:“告诉相公我,红梅山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幽月娇躯连扭,也没能挣脱武天骄的怀抱,只能红着脸道:“红梅山庄的新娘和新郎都丢了,来袭的一共有十一个人,两个武林高手,九个武士,武士的功夫都很陌生,使用的功夫也很怪。看不出来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武天骄思忖了片刻,问剑后:“你怎么看?”
剑后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我想……也许是熊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