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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无名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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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二更时分,远处响起了撞钟声,深夜里倍觉悠扬,打更人也敲着梆子,提声喊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深夜二更,元宵灯会的喜庆犹在,可琼芳的脚步已然蹒跚,她用手帕包着重伤的左手,沿途喘息行走,来到了一处城墙,她支撑不住,终于坐倒在地。

眼前黑森森的,琼芳拼命把身子隐入黑暗之中,她不想给谁瞧见。

真像遇上了瘟神,自从上月在太医院遇鬼之后,短短一个月下来,琼芳与爷爷闹翻,与情郎分手,甚至铁扇、火枪、令牌、银两也没了,最后她遍体鳞伤,沦落成这个无助弱女,琼芳咬住牙关,霍的仰起头来,望向那浩瀚无尽的星海。她不是弱女,她是琼芳,在黑衣恶鬼君临天下的京师,她须得杀出一条血路。

生平第一回靠自己。纵使一粒米、一滴水都得靠自己,不然她便得回家,乖乖向爷爷磕头求饶,成为黑衣鬼魔中的一员女将。

实在太惨了,琼芳当然不愿意回去,现下紫云轩基业如何、情郎剑法如何,再也与她无关了。

今夜此时,她宁可流落天涯海角,她都不要留在北京;卢哥哥……他肯和自己走么?

雄才大略的少阁主低下了头,她便这样坐在街上,怔怔流泪。

四海为家的卢云,他是否离开京城了?倘使自己执意找他,茫茫人海之中,她有把握找到人么?万一没找到,她该怎么办?就这样孤零零地活下去么?

抛下了一切,把一生赌注在一个幻影上,此时此刻,琼芳觉得好彷徨,她真想找个对象说话,把从小到大的心事一股脑儿倾泻出来,这当口不能找娟儿,她不想害好友挨骂。她更不想找傅元影,逼得他左右为难,可还有谁能找呢?哲尔丹?宋通明?祝康?不说这些人是否够得上交情,单看他们的言行举止,便晓得这些人不是说话的对象。

怎么办,该找谁呢?那个人不能是琼家的故旧,也不能是华山的友人,那人还要有一就通的灵性,才能听得懂自己的心事。

孤寂感飞入心中,琼芳怔怔地仰起头来,目望浩瀚星海,呼风唤雨了一辈子,如今大难临头,她却连个说话对象也找不着了。

“谁呢……”满天星斗之下,琼芳询问着上天,谁能指引她一条出路?

忽然间,雪云散开,月儿照耀前方,面前现出了一座巍峨官宅,那清柔的月光照亮了门楣,映得门额璀璨如镜,宛如水银打造。

“杨守正府……”琼芳喃喃自语,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在这茫然无助的一刻,她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他不会武功,无涉朝政,甚且不和自己相熟,可琼芳隐约知道,那人就是不会通报爷爷,也不会出卖自己,因为他和自己一样,他也曾喜欢过同样的东西。

绝代有佳人,天寒翠袖薄。深夜时分,琼少阁主纵身眺起,直向对街的宅邸飞奔而去。

当……当……午夜钟响总算结束了,今夜无愧“金吾不禁”,万福楼里小姐姑娘簧夜相约小聚,有海棠、有明梅、有翠杉,还有何小姐凝香……现下居然还多了一个苏颖超,他一脸索然、满身疲倦,英雄救美之后,怀里便多了个昏晕美女,眼前还有大批坏人等着他。

“掌柜的。”苏颖超淡淡地道:“快去报官,就说有人在这儿闹事。”

“他妈的混蛋!”眼见众少女含羞看着苏颖超,鲁王顿时怒吼起来了:“看你这脸贼样,八成就是琦小姐的姘头吧!看本王揍死你!”霎时狂声呐喊:“大家上!”

什么鲁王徽王、世子太子,苏颖超都不在乎,眼看四名喇嘛在那儿怒吼,却没一个人敢真个上来,便伸出手去,捏了捏海棠的人中,道:“姑娘,没事了不。海棠幽幽醒转,眼见苏少侠温柔款款的神气,轻声便道:”多……多谢大侠搭救,敢问……敢问您高姓大名?“今夜海棠口无遮拦,把苏颖超狠狠损了一顿,谁知摔入了怀抱之中,却失忆丧神,居然不认得自己。苏颖超微微一愣,也不知该如何答话,便道:“同道中人、患难相助,何须多言谢语?”扶起了海棠的纤腰,便要转身离开。

苏颖超颇有大侠气派,解救美女之后,交代了几句场面话,便已潇洒而去,他脚步才动,忽然发觉剑刀凝住了。他回头去望,只见一只手掌伸来,握住了自己的剑刀,掌心却不曾流血,反而散发一股黑气。苏颖超愕然道:“平湖铁砂掌?”面前抬起一张脸,却是个阴森中年人,冶冷笑道:“智剑平八方?”

苏颖超大吃一惊,方知来人还有硬手在场,自己却是轻敌了。

鲁王号称天下第二财主,又称举世第一守财奴,据说他平日养了下少伴当,除了这四名喇嘛随行,另外还有一位师范硬手,练有铁砂神掌,料来便是此人了。

苏颖超嘿地一声,自知先前大意,长剑居然给人握住了,一时急急去抽,奈何对方铁掌刚,自己竟是抽之下动,猛听海棠尖叫道:“苏大侠小心1轰地一声,背后奔来一名伴当,手提威武棍,便朝苏颖超身上狠打。眼看棍棒如雨而下,苏颖超偏又抽不出剑来,众少女喊道:“苏大侠!踢他!快踢他1

正等着苏颖超飞身而起,快脚乱踢,却听啊地一声痛哼,出乎众人意料,苏颖超背后挨了一记闷棍,吃痛之下,手指放脱了剑柄,膝盖渐渐软倒。眼看大侠不太管用,海棠自是傻了:“这………这是怎么了?”众少女怔住了。那中年男子淡然笑道:“华山派好大的名头,原来不过尔尔。”运起了铁沙掌,便要将苏颖超的长剑硬生生折断。

苏颖超一身功夫全在剑上,幼年本还练过一些拳法,可习练“智剑”之后,便将拳脚功夫尽数搁下,此时剑刀给人握住,等同武功被废。卢云人在包厢里看着,一见情势急转直下,自不能任凭苏颖超给人殴打,正要过去搭救,却听“砰”地一声大响,十来名武师着地滚了出去。

“什么人?”鲁王大惊而呼,却听背后传来冷峻的嗓音,道:“坏人。”

背后走来一名青年,他身穿黑衣、腰系红带,沉着一张冷脸,望来十分凶焰。听得“啊”地一声惨叫,地下的伴当给铁靴踩过,腿骨折断,已然疼得号啕大哭。

来人身长九尺以上,凛凛英风,杀气甚雄,却不知是何方神圣。陡听一声断喝响起,那中年男子摆开了铁掌架式,旋即横拍一掌。看那掌心黑气颤动,却是“铁砂神掌”的绝功夫。

铁掌高手功力深厚,黑衣少年却是嘿嘿一笑,他脚尖轻挑,地下木棍飞上了半空,便给他就手抄住。“喝”地一声,黑衣少年对铁掌不避下让,反手挥出木棍,便朝脑门狠狠砸下。

“砰”地一声大响,威武棍来势奇快,抢先敲上了脑门,铁掌高手眼冒金星,手下却仍虎虎生风。又听“砰”地再响,棍棒又次砸来,铁掌高手鲜血长流,却是毫不死心,仍在探手向前,“砰砰砰砰”,一阵乱响过后,地下血泊里倒了一名中年人,看他的五指勉强抓住了黑衣少年的铁靴,人却早已昏晕过去、铁靴提了起来,将铁掌高手一脚踹了出去,黑衣少年冷眼回日,眼见海棠还依偎在苏颖超身边,当即扭了扭颈子,把手指定向一旁,示意她立即退开。海棠好似认得此人,一时又怕又慌,把牙一咬,转身便朝师妹处奔去。

黑衣少年震慑全场,他斜目看了看鲁王爷,把拳头握得喀喀作响。鲁王吓了一跳,急忙逃回了众喇嘛身边,再也不敢过来了。嘎地一声,黑衣少年拉开了木椅,在苏颖超对面坐下,淡淡地道:“颖超兄……久违了。”

瞬息之问,酒楼里全静下来了,站得近的如鲁王爷、苏颖超,坐得远的如卢云、众酒保,人人都在打量这名不速之客。此时连何小姐也觉得害怕了,她扯住了翠杉的衣袖,附耳道:“这人是谁?怎地见人就打?”

翠杉与明梅对望一眼,细声道:“他……他就是咱们老爷的公子,伍崇卿。”

“什么?”听得伍崇卿三字,众人部傻住了,鲁王爷愕然咒骂,卢云也是睁大了眼,都觉得不敢置信。

这真是祟卿孩儿么?当年卢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一条陋巷之外,那夜小崇卿穿着棉袄、打着喷嚏,两只脸颊红通通的,望来很是怕羞,可如今小崇卿长大了,却落得满身暴戾之气,若非听得旁人解说,卢云纵使对面相遇,怕也认不出人来。

父定远,母艳婷,黑衣少年果然大有来历,他沉着一张脸,模样有些像是罪犯,眼见苏颖超迟迟下坐,森然便道:“颖超兄,坐吧,别站着。”眼看小鬼旁若无人,却要鲁王如何忍得,霎时又冲了过来,戟指大骂:“臭小子!我道你是仗着谁的势头了,原来是靠着伍定远那厮,本王告诉你……”还待唠唠叨叨,猛听一声霹雳怒吼:“滚!”

伍崇卿拿起了棍棒,重重砸在地下,仿佛魔怪暴吼、目皆欲裂。须间四座皆惊,众酒客发一声喊,全冲到了楼下去了,鲁王爷大惊失色,待见伴当武师也逃得一个不剩,只得铁青着脸,边逃边嚷:“臭小于!本王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小孩儿一般见识……”啊地一声,鲁王爷一脚踩空,滚到了楼梯间,一路摔了下去。

整层楼全静了下来,地下的铁掌高手早给人抱走了,其余闹事的王爷、划拳的酒客,全都一轰而散,偌大的堂上只余下十来名伙计,卢云凝目来瞧,只见海棠、明梅、翠杉等少女兀自不肯走,只躲在屋角看着伍崇卿,满面忧虑。

说也奇怪,这三名女孩都是艳婷的徒弟。该与崇卿相熟于是,可师兄妹酒楼相逢,彼此却连招呼都省了,真比陌生人还要不如。却又不知是怎么回事了。

一片沉寂问,堂上静悄悄的,除了楼下的轰饮笑闹之声,听不到别的声响。只听崇卿沉着嗓子,道:“伙计。”凶神才走、恶煞又来,听得脚步一阵慌乱,那酒保急急奔到了桌前,苦笑道:“大……大爷,您有何吩咐?”伍崇卿取出一锭银子,远远抛了过去,说道:“给来两只大碗,一坛烈酒。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打扰。”

“谁敢打扰啊?”那酒保低声苦笑,也是怕自己招惹了凶神,忙颤巍巍地转过身去,自去勺酒取碗。

伍崇卿并非寻常人,而是权贵之子,他并不怕鲁王爷,也下怕官府,不过他却很敬重苏颖超,他仰起头来,淡然道:“颖超兄,赏个脸,和我喝杯酒。”

眼见伍崇卿凝视着自己,屡次邀约,苏颖超却有犹豫之意,他打量着崇卿,只见此人仪表堂堂,坐下时腰挺背直,看得出颇具家教。可下知为何,这人的眼神却下见世家公子的温文,反而带了一股森寒邪气,望来极为古怪。

眼看苏颖超仍是不为所动,伍崇卿沉下脸去,吊起了冷眼,森然道:“怕了我么?输……大哥……”

砰地一声,“三达传人”将长剑扔到了桌上,当场傲然就座、眼见苏大侠有意大发神威,教训狂徒,何小姐自是芳心乱眺,海棠等少女却与伍崇卿相熟,一时间心头惨然,大叫不妙,就怕一会儿发生什么惨祸,伍崇卿激将得手,却也没露出得意模样,他身子微微后仰,双手抱绚,傲然道:“颖超兄,还认得我么?”此问大是奇怪,经得先前一闹,全场不分来历贵贱,全都识得了伍崇卿,苏颖超不知他为何多此一问,便只淡淡回道:“阁下不就是伍爵爷的公子么?如此家教森严,京城里谁敢不识?”

这话隐隐牵涉到了伍定远,海棠、明梅等少女自然下爱听,不禁眉头一皱,略见不快。伍崇卿听他损及乃父,却毫无不满神色,只摇头道:“你是还没认出我。”

一片寂静中,匆听桌边传来颤声陪笑:“大爷……酒……酒菜来了……”

可怜的老掌柜来了,看他今夜专遇坏人,先是王爷来此打人、后是都督之子闹场,今夜魔星高照,真不知是犯了什么太岁。看他蹑手蹑脚,手上捧了一坛酒,却又不敢过分逼近,只能远远递来碗筷,就怕招惹池鱼之殃。祟卿倒也没为难他,自管接过了东西,放到桌上,又道:“苏大哥,咱俩好久下见,今夜换我作东;”

听得伍崇卿自称许久不见,苏颖超却是一脸意外,道:“咱俩以前认识么?”伍崇卿淡淡地道:“苏君若是想个起来,兄弟自会帮你。”说着斟上满满两碗酒,随即递了一碗过来。“苏颖超心烦意乱,想今夜琼芳出走、师叔见责,加上自己练剑遇上了麻烦,可说诸事不顺,实没心思应付此人,见得酒碗递来,却也不想接,迳道:“兄台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时候晚了,在下明早又还有事,不妨改日再聚吧。”

苏颖超寥寥数语,言不由衷,只想早些打发场面,正待起身告辞。匆听伍崇卿笑了笑,道:“坐下吧,你不是连老婆都跑了,这会儿还忙什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看这人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居然晓得琼芳离家出走了?苏颖超不觉沉下脸来。便又安坐下动,垂下了眼眸,静声道:“伍少爷,在下今夜脾气不好,请你……”说着把手按上了长剑,跟着不言不动。

苏颖超动怒了,随时都会暴起动手,伍崇卿却是视而不见,自管拿起了酒碗,道:“苏君莫要动气,小弟今夜找你,并无恶意,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听得朋友二字,海棠等少女莫不一脸惨然,慌道:“苏大侠,千万下要。”

看众少女如此惊慌,这伍崇卿定非善类,无论谁与他亲善结交,便如误踩了狗屎,真要倒上三辈子的楣。天幸苏颖超颇有明见,淡然便道:“不敢当。苏某一介白丁,伍少爷却是权贵之后,请恕在下不敢高攀。”

听得此言,众少女自是松了口气,伍崇卿却是嘿嘿一笑,他俯身向前,凝视苏颖超的大眼,微笑道:“输……大哥……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您不是已经高攀琼芳了么?何妨再多我一个?”饶那苏颖超修养再高,听他屡次拿着琼芳作文章,却也不免气往上冲,他睁大了猫眼,森然道:“伍少爷,恕苏某耳背,你方才唤我什么?”

“输……大哥……”伍祟卿双手交又胸前,头颈歪歪的,目光斜斜的,一边腼着对座,一边笑道:“听得清楚么?”苏颖超深深吸了口气,自知遇上了无赖汉,一时不动声色,望向窗外,右手却慢缓缓向了剑柄,打算给他个下马威。

猛听“砰”地一声大响,伍崇卿抢先起手,朝木桌重重拍落下去。一股紫电弥漫桌间,震得苏颖超的长剑跳将起来,却见那桌上居然多了一柱香,竖入桌面,深达寸许。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众少女花容失色,忍不住惊叫起来。

这是硬气功,要知线香脆而易折,伍崇卿却能硬生生刺入木桌,足见他不只身怀气功,尚且出手绝快,方能刺木如裂帛。听得明梅惊惶呼喊:“师姐,他又要做坏事了!咱们快去告诉师父!”海棠大喊道:“走!快走!别耽搁了!晚了要死人了!”说着拉住了两个师妹,便朝楼下奔逃。那何小姐犹然不知死活,仍想看那苏大侠大显神威,却给黄巧云拖定了。

师姐妹们仓惶离去,伍崇卿却是神气漠然,对师妹们瞧也不瞧、睬也不睬,便似不认得她们一般、卢云看到眼里,自也暗暗奇怪,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伍崇卿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少年,正该是血气方刚、情窦初开的年纪,看那海棠艳光四射,明悔机灵活泼,便连翠杉也是温柔款款,个个都是美人儿,若是寻常人有了这三位可爱师妹,自该欢喜到心坎里去了,可崇卿却是这般冷漠神气,真下知他在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整个五楼都没人了,客人跑得一个不剩,只余下几个倒楣酒保死守在这儿。屋里静了下来,卢云远远望去,只见崇卿身处黑暗之中,他身穿黑袍,肤色又极黝黑,油灯虽已照亮了板桌,却照下亮他的身子,昏暗中乍然瞧来,只剩下那双明亮璀璨的眸子,与那森森发亮的白牙,当真如同恶鬼一般,说下出的阴邪古怪。

一片寂静中,伍崇卿只是默默坐着,苏颖超也没有说话,除了桌上那束线香微微摇晃,什么声音也没有。良久良久,只见伍崇卿伸出食指,朝烛火轻轻触了触,说道:“苏君,你觉得女人可爱么?”

伍崇卿总算说话了,可第一句话就如此怪异,自让苏颖超难以接口。热火烧着了食指,崇卿却下觉疼痛,听他笑了一笑,又道:“小弟天生有个古怪脾气,每回见了女人撒娇、男人使帅之事,忍不住便要寒毛直竖……苏大哥天生风流,应该没我这个毛病吧?”

世上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却怎能让人大起鸡皮疙瘩?苏颖超听这人满口莫名其妙,真下知伊于胡底,只得摇了摇头,道:“抱歉了。吾本须眉男儿汉,素来疼爱美娇娘。阁下若是身罹怪病,劝你趁早治一治,以免断子绝孙。”

苏颖超说话难听,伍崇卿却是一幅受教模样,他欠了欠身,嘴角微见冶斜,抬眼道:“伸手握玉足、亲亲小眼睛……你爱我、我爱你,大家笑眯眯……嗯……”这人八成想讥讽什么,他笑了笑,转了转颈子,好似有些不屑。苏颖超见这人疯子也似,委实不想与他乡说,冷冷便道:“瞧阁下这幅模样,想来不爱女人了,莫非有断袖之癖么?”

“断袖之癖……胬童之风……”伍崇卿听了讥刺,居然也不动怒,只眯起了眼,微笑道:“可惜了,在下不想摸女人的小脚,更不想让男人摸我的臭脚……想来这辈子是注定孤单了。”

苏颖超自知撞见了疯子,摇头便道:“伍少爷,你想给谁摸手摸脚,自管去忙,请恕在下不奉陪了。一他提起了脚边行囊,正要站起身来,猛听”“地一声,崇卿左手扬起,一阵精光暴闪而过,只见桌上烛火微微摇晃,一缕青烟飘起,线香竞给燃了。

卢云心下一凛,忖道:“这是袖剑。”

卢云躲在包厢里,眼里却看得清楚,适才伍崇卿左手拂出之时,袖中竟无声无息地伸出一柄短刀,旋即横斩烛火,引燃线香,这手法快得不可思议,却又交代得明明白白。竟与伍定远的“真龙”身法好生神似。

“坐下。”崇卿静静瞧望线香,神色说不出的孤单,苏颖超不愿与他来往,仍是执意离去,他提着长剑,堪堪从伍崇卿身边经过,却听他淡淡地道:“苏大哥,你别觉得我怪,倒是您自己有没想过……为何您这辈子辛苦练剑,却始终是一只……”

“三脚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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