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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雨故人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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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只觉鼻孔一阵发痒,秦仲海暴喝道:“操你奶奶雄!谁敢吵你老子睡觉!”

猛地睁开双眼,只觉阳光耀眼,自己竟然倒在一处河岸,身旁几名孩童拿着羽毛,正拨弄他鼻孔为戏。几名孩童见他转醒,拍手笑道:“鬼醒了!鬼醒了!”

秦仲海大怒,暴暍道:“滚!”几名孩子吓得屁滚尿流,急急往岸上逃去,一名孩童年纪幼小,实在逃不快,小脚在石子上一绊,摔了个狗吃屎,登时大哭起来。

秦仲海哼了一声:心道:“这群孩子没义气,留了个小鬼下来。”他勉强爬起身来,看向四周,只见远处有着炊烟,料来附近定有城镇,秦仲海嘘了口气,想道:“他妈的,老天爷赏脸,那冰块居然飘到了岸边。”他勉强打起精神,察看身遭,只见自己上身赤裸,全身上下除了这条裤子,居然别无长物。

秦仲海苦笑两声,他人在异乡,身无分文,又兼身体重伤,真可说是身处绝境了,只是他早已抱着烂命一条的想法,能活多久,便算多久,倒也懒得发愁,眼见那孩童仍在啼哭,粗着嗓子便道:“小鬼!这是他奶奶的什么鬼地方?”那小童见他望着自己,只吓得全身发抖,放声哭道:“鬼大叔!别言我啊!别害我啊!”

秦仲海听他称呼自己做鬼,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模样,倒也有三分相似,他啐了一口,笑骂道:“你奶奶的!老子这般惨都没哭了,你好端端的又哭个什么劲儿?快给老子住了!”

那孩童给他一骂,哭得更加厉害了。秦仲海眉头一皱,只想拿出糖果安慰一番,但此时身上仅有一条裤子,如何请得出手?他摇了摇头,懒得再理那孩童,从岸边捡了只破烂枯枝,以之为杖,半拖半爬间,自朝镇上行去。

行人城镇,路上满是行人摊贩,想来是处热闹地方,秦仲海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只想找人过来探问,可路人虽多,却无人敢答理。众人见他断腿裸身,背后还有幅凶狠狰狞的剠花,都当他做凶神恶煞,看他朝自己探头探脑,自是远远避开,没人敢多看半眼。

秦仲海百般无奈,只得蹲在墙角发呆,寻思道:“这下惨了,老子钱也没了,腿又断了,这番兰州之行,却要如何去得?莫非要一路爬去么?”

寒风阵阵吹来,只冻得他直打哆唆,他大病初愈,如何耐得起这般风吹,立时大声咳嗽起来。

秦仲海苦着一张脸,想起师父行踪飘渺,自己便能挨到兰州,说不定还是见不到他人,到时怕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没了。

他眉头紧皱,只感心头愁闷,匆听路旁传来一声叹息,像是妇女所发,秦仲海抬头去看,只见一名少妇望着自己,手上牵着一名女童,口中说道:“这人好生可怜,孩子,把这铜板给他吧!”那女童脸颊红通通地,模样颇为可人,她小手捧着几文钱,走到秦仲海面前,嘟着嘴道:“我娘说你很可怜,要给你一些铜板吃饭。”

秦仲海见那女童可爱,本想摸摸她的小脑袋,一听她把自己当作乞丐,忍不住勃然大怒,暴暍道:“怜你娘的大头鬼!老子昂藏七尺之躯,又不是乞丐!给我滚远!”那女童吓了一跳,手上铜板当啷啷地洒了一地,慌张之下,急急朝娘亲奔去,那少妇安慰女童一阵,两人便急急走了。

那对母女离开后,地下却还留着几枚铜板,秦仲海看着地下的铜钱,心中感慨万千:“搞什么,老子过去是四品带刀,在边疆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岂知今日给人当成乞丐。真他妈的没天理了。”

秦仲海唉声叹气,长吁短叹,在那怨天尤人,忽然之间,远远飘来一阵香味,那香味甜辣浓郁,正是鲜美可口的羊肉羹,秦仲海斜目去看,只见街边有人摆着摊子,十来名客人各自聚拢,众人嘴上呼噜噜地,在那儿蹲坐围吃。

在这无边苦海之中,居然还有这等香气?秦仲海眯起眼来,狂吸了几口,甜啊、辣啊、羊肉的鲜味啊,都在这香味里,他眯眼吸气,已是馋涎欲滴。

秦仲海食指大动,他偷看地下的几文钱,心道:“秦仲海啊秦仲海,肚子要紧呢,还是骨气要紧啊?”他左右偷看几眼,眼见四下无人,当下嘻嘻一笑,自管爬向虬去,将铜钱偷偷摸摸地收入手中。想起有肉羹可吃,哪管什么死活?今朝有酒今朝醉,便死也做饱死鬼。那才是快活人生。

秦仲海满心喜悦,口中哼着小曲儿,以杖拄地,爬起身来,一跛一跛地离开。

正走间,忽听背后一个声音粗里粗气,喝道:“你这家伙是谁?打哪儿来的?”

秦仲海转过头去,只见一名猥琐男子盯着自己猛瞧,那人身上衣衫破烂,想来也是名乞丐。秦仲海不去理他,自顾自地离开。那乞丐抢了上来,恶狠狠地道:“大胆小子!谁准你在这儿行乞的?”秦仲海呸地一声,自往地下吐了口脓痰,喝道:“玉皇大帝。”

那乞丐茫然张嘴,问道:“谁?”

秦仲海暴喝道:“玉皇大帝!”他懒得再理这人,便要去买肉羹吃食。

那乞丐追了过去,喝道:“你给我站住!你可知此地是蒋门神的地盘?没他老人家的许可,谁也不准在这儿乞食!”秦仲海冷笑道:“滚你妈的,什么门神灶神,你爷爷还是阎罗王哪。”那乞丐听他口气好狂,又见他背上刺着一幅凶狠的猛虎,倒也不敢怠慢,大声便问:“你是哪条道上的?”

秦仲海给这么一问,反倒愣住了,他眼珠一转,笑道:“你爷爷出身西角牌楼,好啦,算是虎林道的吧。”那乞丐茫然道:“西角脾楼?虎林道的?江湖有虎林帮么?”

秦仲海只当那人是疯子,全不理会,迳去摊边,对那摊贩道:“你这肉羹怎么卖?”那摊贩道:“五文钱一碗。”秦仲海数着手上铜钱,却只有三枚,他皱眉道:“我只买半碗,好不好?”那摊贩见他断了条腿,心下有些可怜他,微笑道:“三文钱也成。”便端了碗羊肉羹过来。

秦仲海闻得肉羹香味,大喜道:“多谢啦!”张开大嘴,呼噜噜地喝着热汤,他眯着双眼,嚼了几口羊肉,只觉嘴里辣呼呼地,身上便暖了起来,热汗冒出,两耳鼻头也下再疼痛,一时只觉人生好不快活,便算身子残废了,只要能有这几口热汤喝,那又何必去死?

那摊贩见他吃得欢喜,当下笑道:“客倌挺饿的,不如再来一碗吧?”秦仲海哈哈笑道:“那不成,我身上没钱了。”那摊贩是个好心人,摇头便道:“客倌甭客气,这碗我请客。”取过秦仲海的汤碗,又为他舀了一大瓢。

难得遇上好样的,秦仲海心下甚喜,便要伸手去接,忽然腰问一痛,却是有人朝他狠狠地踢了一脚。秦仲海只靠单腿立地,如何抵挡得住?当下摔了出去,扑地倒了。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肥壮男子狠狠看着自己,身旁还跟着十来名喽罗,其中一名猥琐汉子正自指指,却是方才和他拌嘴的那名乞丐。

那摊贩见大批凶徒到来,如何敢挡?惊怕之间,急忙收摊逃走。两旁吃喝的客人也都闪到一旁,就伯招惹了流氓。

秦仲海爬起身来,喘道:“你我无冤无仇,为何打我?”那肥壮男子沈声道:“没我蒋门

神的号令,谁敢在这儿行乞?”秦仲海哦地一声,才知这男子便是什么蒋门神了,他干笑两声,道:“原来这是老兄的地头。失敬、失敬。”

蒋门神冷笑道:“现下知道还不嫌晚,你给我乖乖磕上三个响头,叫几声亲爷爷,老子便放你走路。否则……嘿嘿……”说着举起拳头,朝天挥了挥,模样甚是狠辣。

秦仲海眯起了眼,心道:“好你个贼小子,要狠要到老子头上了。”他细看蒋门神的手掌,只见掌中隐隐有股黑气,秦仲海见多识广,知道这是河南地方流传的黑风掌,看来这个蒋门神武功不差,怕还是地方上的一名好手。

若在往日,他“火贪一刀”使出手来,便十个门神也给他砍成灶神,但此刻双肩残废,左腿断折,只剩下一条腿御敌,若要与这等好手硬拼,定会给黑风掌活活打死。秦仲海皱起眉头,寻思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群人全是无赖,不必与他们拼命。不然枉自断送性命,实在太过不智。”此刻不比河上遇匪的险状,那时自己若不赌上性命,必无生机,眼前局面并下为难,只要自己能够忍过一时屈辱,日后便能海阔天空,实在不必拼命蛮干。

心念于此,秦仲海已然跪倒在地,纳首笑拜:“爷爷在上,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爷爷,这给您磕头道歉罗。”蒋门神哈哈大笑,坦然受他叩拜,正是得意洋洋的写照,哪料到地下跪的秦仲海正自千般诅咒他的祖宗,直是骂得难听到家:“你奶奶个雄,你这歹命王八受老子一拜,家里便死一人,两拜死一对,三拜死精光。你等会儿回家,全家便要大出丧啦!”秦仲海心里咒骂不休,嘴上却笑嘻嘻地,兀自在那跪拜不休。

蒋门神见他乖顺,登时大笑道:“狗杂碎,知道厉害了吧!”说着伸脚出去,踩在秦仲海背上,直是狂妄不可一世,两旁喽罗更是窃笑不已。

秦仲海嘴上虽然谄笑,但毕竟不能尽掩虎狼之性,给蒋门神一踩,额头青筋立时暴起,目中更是凶光乍现,只是此刻敌众我寡,又没到生死关头,何须拼死搏命?当下默不作声,在那低头忍受,只求全身而退。

蒋门神见作弄他够了,便道:“好啦!以后街角那处便给你行乞吧!记得早晚来给爷爷磕头问安。”秦仲海满脸疲懒,仰头干笑两声,心道:“老子早晚去你老婆炕上问安,送你个便宜儿子姓蒋。”口中却道:“多谢大爷。”

两旁喽罗见他毫没骨气,都笑道:“这瘸子好听话,真个乖巧哪!”

秦仲海爬地而过,跟着缩到街角,这才缓缓起身。他挖了挖鼻孔,虽说竭力克制,心中仍是不免烦躁:“你奶奶的,老子这幅鬼德行,却要如何过去兰州?他妈的,难道真要行乞过去么?”

想到此行前去寻访师父,不知有多少闲气要受,一时间:心中竟有些气馁,他摇了摇头,连吐了几口脓痰,也算去些霉运。

正寂寥间,忽听对街传来一声尖叫,似是女子所发,跟着喝骂踢打之声不断,秦仲海侧目看去,只见一名美貌女子给蒋门神拖着,后头一名老者哭哭啼啼,抱着蒋门神的腿,秦仲海熟知世情,不消说,又是那蒋门神在使威卖狠,玩那欺压善良的把戏。

只听那老汉哭叫不歇,垂泪道:“蒋门神!您老快别这样,我过两日便还你钱了,求求你放过我闺女啊!”远处传来喽罗的声音,暍道:“滚你妈的!你这老头整日拖欠钱银,再不拿闺女来押!难道要拿性命来偿吗?”

此时正值白昼,地方又是闹街,路上却门户紧闭,无人敢多看一眼,更没半个人敢来多管闲事。秦仲海摇了摇头,想道:“看这群贼子无法无天的模样,八成与官府有些渊源,否则光天化日之下,怎敢如此无耻?”他见那女子楚楚可怜,那老汉又哭得凄惨,一时之间,只想出手去管,但转念一想,醒起自己泥菩萨过江,若非方才向人磕头讨饶,此时性命哪里还能留着?他心下叹息,便背转了身,只作不见。

秦仲海闭上了眼,不愿去看,但那对父女呼天喊地,叫声还是不绝入耳。只听蒋门神喝道:“滚你妈的!你这死老头,别再死抱不放了,小心我打死你!”那老汉不依,只在啼哭不止,秦仲海心下难受,只掩住了双耳,就盼能蒙混过去。

忽然之间,远处响起一声断暍,跟著有人滚了过来,碰到了自己背后,秦仲海回头看去,只见那老汉倒在自己身旁,却是给蒋门神踢了一脚,竟尔骨溜溜地撞了过来。

那老汉倒在秦仲海身边,满脸是血,兀自啼哭道:“蒋老爷……求求你放过咱闺女啊!我不过欠你三两本钱,你却硬赖我五十两纹银,还硬要我拿闺女来还,你不能这样啊!”

蒋门神不去理他,迳自向那女孩儿一笑,道:“走!你爹爹不济事,咱们这就去洞房花烛吧!”那女子哭得死去活来,大声尖叫:“爹爹!救救我啊!救救我啊!”她不知从哪儿生出的气力,一股脑儿扑了出来,趴在那老汉脚边,哀哀啼哭。

蒋门神大怒,喝道:“给我拖过来了!”几名喽罗吆暍一声,便往前冲来,那老汉急忙拉住女儿,双手使力,死命将她抱在怀里,几名喽罗死命来拉,却都分之不开。

蒋门神怒道:“搞什么!连个老头也摆不平!”他挥舞双掌,便朝那老者走来。

秦仲海情知蒋门神掌力了得,倘若一掌打在那老汉身上,只怕当场便要了他的其叩,他不愿那老汉如此丧命,但自己武功全失,若要上前助拳,不过白饶一条性命而已。他轻叹一声,撇开了头,不愿去看那对父女的惨状。

猛听喀啦一声响,那老汉胸口挨了一记黑风掌,肋骨登时断折,那女孩儿放声大哭,尖叫道:“爹爹!”秦仲海侧目看去,只见那老汉口吐鲜血,两眼翻白,但双手犹在紧抓女儿不放。

蒋门神喝道:“你放不放!”那老汉咬牙道:“你便打死我,我也不放,不放……”

蒋门神狞笑道:“打死便打死,那有什么了不得的?”轰地一掌劈去,正中那老汉肚腹,那老汉如何吃得了沉重掌力,身子如同破布袋一般,登时飞了出去,撞上土墙,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眼看便是不活了。

蒋门神命人拉过他的闺女,淫笑道:“你越费我气力,一会儿你女儿越多折腾。”说着往那女孩儿脸上一摸,笑道:“一会儿快活时,你便要忘了自己姓啥名谁啦!”那女孩不住啼哭,口中叫着爹爹,脚下却给硬拉着走了。

那老汉听了蒋门神的无耻说话,直是心头淌血,他绝望惨嚎,仰望穹苍,悲声道:“老天爷……老天爷……都说你法力无边,你的眼睛呢?我们穷人家却为何这般命贱,生来便是给人做奴隶么?上苍啊上苍!我们也是人哪!”他悲声狂吼,跪倒在地,泪水却是滚滚而下,显是悲愤已极。

秦仲海全身震动,他看着那老汉的惨状,心中直是狂涛怒波,霎时之间,想起了生平志向。

英雄志!快意恩仇而已!

秦仲海扶住泥墙,霍地站起身来,暴吼道:“狗杂碎!给老子站住了!”

众喽罗吃了一惊,纷纷回过头来,那蒋门神本待离去,此时听得秦仲海的暴喝,也不禁一愣,登时停步。

众人见秦仲海瘸着一条腿,满脸杀气的望来,都不知他意欲为何,一名喽罗笑道:“你这瘸子,想要干什么啊?”

秦仲海冷冷地道:“放开这女孩。”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睑愕然,眼看这瘸子适才磕头求饶,是个没半骨气的人,谁知此际居然充起英雄好汉,莫非是看上这美女了?众人忍俊不禁,霎时同声大笑。

秦仲海双目生出凶光,森然道:“再问你们一次,放人不放?”一名喽罗走上前去,对着秦仲海就是一耳光,喝道:“狗一样的瘸子,便你这残废儿,也来逞什么英雄?”秦仲海嘴角流血,仍是沈声道:“我再说一次,把这女子放了。”那喽罗听他说得狂,忍不住哦地一声,涎着睑道:“老子不想放,你打算怎么办啊?”

秦仲海淡淡地道:“那只有死了。”

那喽罗哈哈大笑,正想打出耳光,猛地秦仲海往前一扑,已然压在那喽罗身上,只听一声惨嚎,那喽罗脸上竟给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那喽罗痛到骨子里了,纵声惨叫道:“救命啊!快来救命啊!”

这群喽罗只是地方的流氓,什么时候见过豪侠了?此刻秦仲海满嘴是血,如鬼怪般嘶咬不休,众喽罗吓得心惊胆颤,纷纷往后退开。

蒋门神喝道:“你们还呆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众喽罗答应一声,急急抓向秦仲海,秦仲海虎吼连连,着地乱滚,真个是逢人就咬。一时几个喽罗给他扑倒在地,不论脸上臀上,都给他硬生生地咬下肉来,比之疯狗还要凶狠十倍。

蒋门神越看越怒,大声道:“死小子!我弟兄你也敢咬!”他狂喝一声,举脚便往秦仲海腹中踢去,蒋门神身怀武艺,岂是寻常人可比?秦仲海虽想闪躲,却是晚了一步,大脚踢下,直把秦仲海踢得高高飞出。

秦仲海口吐鲜血,摔倒在地,蒋门神犹觉不足,怒道:“你这小子好大胆,非但到我地盘来捣乱,还来咬伤我弟兄,今日下活剥你的狗皮,如何出得了老子胸口恶气!”当下伸起醋钵大的拳头,便往秦仲海身上招呼。

眼看蒋门神挥拳欲打,秦仲海着地滚开,反朝蒋门神腿上撞去,这下滚动身法乃是方子敬所传,蒋门神如何躲得过?霎时便给他撞倒在地。秦仲海张开血盆大口,奋力往腿骨咬落。蒋门神给人狂咬一口,登时痛彻心肺,一时长声惨嚎,大叫爹娘。

两旁流氓见秦仲海如同疯狗,都是惊得呆了,蒋门神又哭又叫,喊道:“你们快拉开他啊!快啊!几人慌忙去拉,使尽力气分开两人,但秦仲海拼尽全力,死命啮咬之下,谁能拉他得动?此刻大街混战不休,秦仲海孤身一条疯狗,在那血战数十人,那女孩儿无人看管她,当下趁着乱,急忙扶起爹爹,父女俩半滚半爬地走了。

蒋门神痛得眼泪鼻涕齐流,尖叫道:“快!快杀了他!”众流氓取出木棍,朝着秦仲海背后打落,秦仲海吃痛,心中的忿恨却更深了,直把蒋门神当成江充来咬,恨不得将之一口咬死,猛听喀啦一声,蒋门神的腿骨已碎,当场大哭道:“妈呀!饶命啊!”

两旁流氓又惊又怕,木棍打得更狠了,秦仲海身上脸上无一不中,额头更被打得鲜血长流,但他只当自己是死人,始终紧咬不放。

一人灵机一动,举起木棍,猛朝秦仲海断腿处打下,那伤处日前才结了痂,不曾痊愈,此时给木棍打落,伤处立即破裂,秦仲海痛得仰天狂叫,嘴自松了,蒋门神急急把脚抽回,也是疼得脸色惨淡,他抓起秦仲海,运起黑风掌,猛力朝他胸口打下,只听喀啦一声,秦仲海胸口肋骨断折,口中鲜血直喷而出。腿间软倒,更已跪地不起。

蒋门神适才爹娘祖宗地乱叫,着实丢脸已极,又羞又怒之间,放声骂道:“你这个狗残废!老子杀了你!”从路边抱起一块大石,直朝秦仲海脑门砸落。

秦仲海望着迎面而来的大石,此刻胸前骨折,全无气力闪避,大石砸落,自己必会脑浆进裂,死于非命。只是说来奇怪,将死之际,心里竟没半分感觉,好似能这般放手痛杀,便死也遂心。秦仲海索性仰头大笑,形容如癫如狂。

便在此时,街边行来三男一女。四人听到秦仲海的笑声,忍不住驻足观看。一名男子指着秦仲海,惊道:“大姊!你看那残废背上的刺花!”那人形貌如兔,两颗门牙突起,模样甚是怪异。

说了这话以后,只在拉着一名女子不放。那女子“啊”地一声,道:““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那是龙头大哥的刺花!”

那兔子般的男子皱起眉头,道:“这刺花怎会在这儿出现?”那女子如何知情,眼看那残废性命已在片刻,当下双足一,飞身过去,将蒋门神拦住,喝道:“你干什么!这般欺侮一个残废?”

蒋门神雄霸地方,什么时候怕过谁了,一见这女子过来罗唆,立时怒骂:“贱货,给老子滚远,休来多管闲事!”那女子冷笑道:“看你身强体壮,却只会欺侮残废人,难道不知耻么?”蒋门神大声道:“骚娘儿回家给人压去,少来这里卖骚!”说着便往她脸上掴去,那女子听他骂得轻贱:心下狂怒,霎时提声轻叱,众人眼前一花,陡地飞镖疾射而出,蒋门神闪避不及,啊呀一声惨叫,手上鲜血淋漓,已中了一枚钢镖。

那女子冷冷地道:“看你我无冤无仇,这镖便没上毒。只是你要敢嘴贱,休怪我下手不容情!”蒋门神喝骂道:“下贱婊子!妓女!没人要的烂……”那个“货”字还没说出,那女子

呸地一声,右手轻扬,飞镖直朝他嘴上射去,蒋门神先前吃过亏,急忙侧头闪开,谁知这镖只是虚招,那女子还有后着,咻地一声,一镖后发先至,直朝嘴唇飞来。蒋门神闪避不开,登给射破嘴唇,飞镖力道不歇,尚且撞落门牙,直直射入嘴里。

这镖如此阴毒,蒋门神如何承受得起?霎时“啊”地一声惨叫,滚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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