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在“鲁密铳”一页上,便有如下文字:“约重七八斤,或六斤,约长六七尺,龙头轨、机俱在床内。捏之则落,火燃复起。床尾有钢刀,若敌人*近,即可作斩马刀用。放时,前捉托手,后掖床尾,发机只捏,不拨砣然身手不动,火门去着目对准处稍远,初发烟起,不致熏目惊心,此其所以胜于倭鸟铳也。用药四钱,铅弹三钱。”
朱由检看罢大喜,心想这不就是一本详尽的枪支培训教材么!
不过他又不禁心中生疑,暗道这图册上的各种火器,可比鸟铳要先进多了。但明军并未装备这些火器,还是以鸟铳为主,这又是为何?难道这些新式火器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么?
当他说出心中的疑问后,那名工匠也是唉声叹气,对朱由检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当然他说的都是大白话,里面还夹杂着些土语,不过朱由检也听了个大概。
原来这些火器虽然设计精良,却还只停留在图纸阶段,制造起来也较为麻烦。这些年来朝廷财政捉襟见肘,对火器制造上的拨银越来越少,就更不要说研制新铳了。
毕懋康也曾多次上奏,力陈新式火器的威力。可朝政为魏忠贤所把持,他只顾着和东林党内斗,对军事技术哪有功夫搭理。因此这些奏章均是石沉大海,毕懋康最终也愤然辞官。
朱由检听罢不禁感慨,心想要是没有先进技术也就罢了,明明有技术、有人才,朝廷却偏偏不能用;大臣们只顾着争权夺势,却对这些足以改变历史进程的发明视而不见,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当然这本图册落到朱由检手中,那效果就不一样了。他当即大喜过望地问道:“图册上的这些火器,你能不能制造出来?”
那工匠思索了片刻,犹豫着道:“能造是能造,但就是需要时间。因为我们跟着毕大人也只是试制过鲁密铳,其他火器都没造过。就算是鲁密铳,因为零件精密,制造工艺繁琐,小人造一支至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朱由检听了先是有些失望,觉得时间未免太长。可是转念一想,这个时代可没有车床铣床,只凭一人之力,在一个月的时间打造一支枪的全部数十个零件,再加上免不了的报废件,那工作量可是十分惊人的,一个月的时间还不一定够呢。
因此他便勉励道:“没关系,慢慢来,只要能造出来就行!我现在任命你为兵工厂副厂长,月薪二十两白银。后面这段时间,你就专门负责把图册上的火器试制出来。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要人给人,要东西给东西,要银子给银子!对了,还一直忘了问,师傅尊姓大名啊?”
那工匠慌得赶忙躬身施礼道:“小人微末草民,哪有什么大名。贱姓孙,因为试铳时不慎炸膛,震坏了耳朵,常常听不清别人说话,大伙儿都管小人叫‘孙聋子’。”
“这名字实在不雅!”朱由检微笑道,“这样吧,我为你取个大名。我认识一个火炮专家,名叫孙元化。而你专造火器,和他又都姓孙,干脆你就叫孙元龙吧!”
那工匠过去只是社会底层的小民,没有人瞧得起。在秦王庄忽然得此重用,又可领到堪称巨额的月银,自是喜不自胜,忙跪下磕头道:“谢帮主赐名!从今以后,小人就叫孙元龙了!”
朱由检想了一想,又将自己的燧发手枪也交到孙元龙手中道:“这支枪是一个西洋和尚送给我的。我现在也交给你,希望你能仿制成功!”
孙元龙激动地道:“帮主放心,小人一定不辱使命!不过您这支枪是好枪,但配的弹丸却是有些问题。”
朱由检不好意思地笑道:“孙师傅果然专业,原配的弹丸都打光了,这是我让铁匠仿造的。”
“帮主有所不知,弹丸应该用铅造,而不是用铁。”孙元龙笑道,“因为铅比较软,在铳管中不易卡壳;而且铅比铁重,射出铳管后不易发飘。用铅做弹丸还有个好处,小人只是想到,却还没有试验过。”
朱由检奇道:“什么好处?但说无妨!”
孙元龙受到鼓励,便笑着道:“因为铅的熔比铁低得多,制成弹丸自然也较为容易。不过以往制作铅弹,只是将熔化的铅水灌入沙子制作的模具中,由于模具本身并不光滑,铸成的铅弹也不太规矩,还是容易卡壳。小人却想到个法子,可以让铅弹光滑如玉,永远不会卡壳。”
“好啊!”朱由检大喜道,“快说,什么法子!”
孙元龙却犹豫道:“只是这个法子开头有些费事…”
“我不嫌费事!”朱由检急切地道,“只要是能改进工艺,多费事也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