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衙役乱哄哄地闯进县衙大堂,见新任知县孙传庭居中高坐,而县丞、主簿、典史三位则是集体告病缺席。在巨大的公堂书案旁边,还设了一个偏座,坐着一位嬉皮笑脸的年轻人,想必就是那位新来的尤师爷了。
而书案之下,除了这帮衙役之外,还站了不少人,都是些县衙的文书、账房、门房等胥吏,也足有几十号人。再加上衙役,足有一百多人,将大堂挤了个满满当当。
那龙四虽然在老百姓面前嚣张跋扈,但见了知县,倒也不敢造次,抢先跪下磕头,口中高呼:“见过知县大人!”众衙役也纷纷跟着他行礼。
“你是何人?”孙传庭威严地问道。
“禀知县大人,小人是捕班班头龙四。”龙四讨好地道,“这些人都是衙役,个个老实听话,在县衙干了多少年了,从没出过差错…”
“龙四,老爷的告示你应该看过吧?”朱由检突然笑吟吟地打断他道,“老爷要重选县衙的胥吏和衙役,不管你过去担任什么职务,从现在起都不算数。至于以后你能不能当班头,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听不听老爷吩咐了。”
龙四虽然心中气恼,但也不敢得罪这位小师爷,只得赔笑道:“小人一定谨遵知县大人的吩咐。”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衙,竟养着这么多人,这里都快站不下了。”朱由检奸笑着道,“看来须得挪到大街上进行选拔。就烦劳你们将这张书案搬出去,好让老爷使用。”
其实龙四本来已有安排,要是哪个老百姓想进县衙,他就派人拦着,这样自然就没人和他争饭碗了。
可他没想到孙传庭突然要到大街上去,那街市上人来人往,想要拦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万一让孙传庭看见自己搞小动作,就更为麻烦,因此当时就急得冒出汗来。
孙传庭见龙四等人不动,当即把脸一沉道:“尤师爷的话你们没听到么?还口口声声说听从老爷的吩咐,难道这一张桌子,还要本县亲自抬不成?”
龙四吓得赶紧道:“老爷,我们这就搬!你们几个过来,将公堂书案抬到大街上去!”
“且慢!”朱由检伸手一拦,贼兮兮地笑道,“你过去是捕班班头?”
“正是!”龙四恭谨地答道。
朱由检轻轻头道:“捕班在三班衙役中最为重要,平时拘捕人犯、押解囚犯全靠你们。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那些江洋大盗和凶恶顽徒都十分强悍,捕班得比他们更厉害才行,首先就是得有力气。龙四,你既然是班头,肯定身手不凡,不如就自己把这张桌子搬出去,让老爷见识一下你的手段,如何?”
龙四在心中早将这位小师爷的祖宗八辈骂了个遍,可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硬着头皮道:“好,小人来试试!”
说着他便用力去抬那张书案。可那书案乃是硬木制成,又大又重,不好着力。而龙四虽然平时对百姓如同凶神恶煞,但身子骨早已被酒色淘空,力气还不如普通人大。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丑脸憋得通红,那张书案竟是纹丝没动!
朱由检见了哈哈大笑道:“就你这力气,还想当班头?给我闪开了!”
说着他便抢前一步,袍袖一抖,用手轻轻地一推书案。孰料那沉重无比的书案被他的手一碰,竟如狂风中的落叶一般,猛地向前飞了出去!龙四猝不及防,正好被书案拍在脸上,砸得吭哧一声,当即昏迷不醒!
“啊呀,出手有重了,你看这事闹的!”朱由检假意后悔地道,“那什么,就这种水平的也别应征当衙役了,把他抬回家去休息吧!”
大堂上的众人皆吓得浑身发毛,谁也不敢相信这位看似文弱的小师爷,手底下竟有如此神力。
其实朱由检哪会武功?刚才这一下根本就是设计好的,实则是站在身后的林佑坤趁他一抖袍袖之时,将单掌藏在袖子后面,出手如电地在书案上击了一下。这些衙役们平时欺负老百姓还行,真论武功则是一窍不通,因此也无人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