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没想到这年轻人竟找到了自己头上,不由得稍稍一愣。
其实他现在确实佩带着一口宝剑,名为“无痕”,原是蕊儿的佩剑。
因为屡次遭到暗杀,朱由检对自身的安全问题也格外看重。除了让林佑坤这样的高手随行保护以外,他自己也尽量武装到牙齿。燧发手枪是必带的,但这东西击发一次以后,再装弹就慢了,因此还是需要一件趁手的冷兵器。
而蕊儿的这柄“无痕”,剑身很轻,又经过千锤百炼,足可削铁如泥,端的是一口宝剑。蕊儿便让朱由检随身携带,并且还教了他几式剑招。
不过朱由检根本就没有武功底子,学的那几招也只是照猫画虎,真要临敌肯定是不行的,带上宝剑也无非是壮壮胆而已。
好在这个年代文人讲究“剑胆琴心”,甭管会不会武艺,都以带柄长剑为荣,因此他这会儿在人群中倒也不显得突兀。
林佑坤见那年轻人讨剑,眉毛立即竖了起来。刚想发作,朱由检却拦住他,笑眯眯地解下宝剑递给那年轻人道:“请随便用吧!”
“殿下,您怎么轻易就把宝剑给了他?万一他是歹人…”林佑坤担忧地对朱由检耳语道。
“不会的!”朱由检也小声道,“如果他想行刺,怎会不带兵器?而且刚才他隐在人群之中,想动手比现在方便,又何必出头呢。”
那年轻人却浑不在意,对牛老板道:“请将您的和田玉放在桌面上。”
牛老板不明其意,只得乖乖地照做。
那年轻人随即将朱由检的那块玉佩也并排放好,朗声道:“各位,上好的和田玉质地坚硬,拿剑尖在上面划一下,一般不会留下划痕。而普通的玉石质地偏软,随便一划便会有划痕。现在小可就来为大家鉴定一下,到底这两块玉,哪块才是真正的和田玉!”
说着他便迅捷无伦地将宝剑拔出剑鞘,大厅内顿时如同亮起一道闪电。不等牛老板阻止,年轻人已经挥剑如风,从两块玉石上方扫过,发出两声悦耳的金石之声!
众人皆是一声惊呼,忙聚拢上前看时,只见那块玉佩完好无损,而牛老板的青色玉石已经断为两截!
“我的玉啊!”牛老板惨叫一声,欲哭无泪;众人则是哄堂大笑,为牛老板的自取其辱和年轻人的慧眼识玉而大声喝彩!
年轻人将宝剑缓缓还鞘,悠然道:“牛老板,你这块玉倒也是和田玉,不过只是其中的下品。而这块玉佩,则是上上之品,实乃价值连城的国宝。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宝物之上还有宝物,牛老板请记住了,万勿做那井底之蛙。”
牛老板被他一顿奚落,惭愧得无地自容,只得落荒而逃。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也更加认准了香榭丽舍的字号,购物的热情登时又提升了不少。
那年轻人这才将宝剑双手递还给朱由检,又是深深一揖道:“多谢兄台借剑,您这口宝剑也是稀世珍宝!”
古语中早有“见贤思齐”之说,朱由检见这年轻人见识高远,潇洒俊逸,也顿生结交之意,接过宝剑笑道:“这位公子不但能识玉,更能识剑用剑,小弟佩服之至。小弟姓尤名俭,是泾阳人氏,却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那年轻人却微微一笑道:“白乐天早有诗云:相逢何必曾相识。小可不过是一棵无名小草,不足挂齿,何敢扰尤公子清听。”
“白居易的诗前面不是还有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么?”朱由检还不死心地道,“难道公子有什么苦衷?你我二人不妨找个清静之所,以茶代酒,好好地叙谈一番。”
“既如此,小可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那年轻人笑道,“不过还请尤公子稍等。”
说着他便转身问孙掌柜:“这块玉佩卖多少银子?”
本来李自诚只给这块玉佩定价三千两银子,但孙掌柜最会见风使舵,见这玉佩确实是好东西,年轻人又有意购买,立即狮子大开口道:“还是这位公子识货!这块玉佩本来作价一万二千两银子,小的看公子确实喜爱,刚才又教训了那个牛老板,就索性按进价一万两转给公子。不为赚钱,只为交您这个朋友!”
那年轻人却矜持地一笑道:“一万两银子?你开什么玩笑!”
孙掌柜忙道:“公子您别着急,要是真喜欢,咱们还可以慢慢商量。要不小的再给您让三百两?”
“掌柜的你误会了!”那年轻人撇了撇嘴道,“这块玉佩实乃无价之宝,落到你这店中,真是明珠暗投!一万两怎能对得起它的身价?这样吧,我出三万两银子,这是汉江银号的银票,你可以马上前去兑换!”
孙掌柜登时目瞪口呆,他还没见过主动加价的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