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由检一行人抵达山海关外之时,城内的所有文官武将都出来迎接。
为首的,自是此地最大的官员,领兵部尚书衔、兼任右副都御史、辽东经略王在晋了。他看起来比孙承宗还要苍老一些,不但须发皆白,而且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犹如刀刻斧凿一般。
他先给朱由检行过礼,又对孙承宗笑道:“督师大人此次率大军远道而来,沿途辛苦。”
孙承宗与王在晋是老熟人了,当即笑道:“岵云兄(王在晋号岵云),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还是直呼其名更舒服一些!”
“恺阳兄(孙承宗号恺阳)还是旧脾气!”王在晋哈哈大笑着,将山海关内的武将一一引荐给朱由检和孙承宗。
首先上前行礼的是副总兵赵率教。他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小老头,长着一张小圆脸,两只绿豆般的小眼睛不停地眨着,看上去既狡黠又有些滑稽。
其次是从三品游击祖大寿。此人年约四旬,身高九尺,魁梧彪悍,太阳穴高高鼓起,眼中精芒闪烁,一看即是外家的高手。
祖大寿之后,却全是他军中的部将了,军阶较高的有何可纲、祖大乐、祖大弼、吴襄等人,分别担任都司、守备等官职。其中,祖大乐和祖大弼均是祖大寿的同胞兄弟。
朱由检心中默念着祖大寿的名字,依稀记起妻子蕊儿曾对自己说过,当今武林六大世家中,有一家叫做辽东李家。这李家不但在武学上独树一帜,且和另一武林世家戚家军一样涉足军界。自从前任家主李成梁出任辽东守将之后,更是将许多李家子弟收入军中,一时权势大盛。
而李家的弟子并非全部姓李,除了正经八百的李氏后人,如李成梁之子李如松、李如柏等人外,李氏家中原来的仆人子弟,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而这位祖大寿,似乎就是其中的一位。
祖大寿见朱由检不住地审视自己,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他当然不知道朱由检在想什么,还以为此次广宁大败,他是主要的领军将领之一。若要认真追究责任,他也难逃干系。正自惴惴不安之时,朱由检突然开口道:“我想起来了!”
祖大寿吓得浑身一颤,孙承宗也诧异地问道:“殿下,您想起了什么?”
朱由检用手一指祖大寿这边,急急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儿子?”
祖大寿心中叫苦,暗想自己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信王千岁,头一次见面就问自己的儿子,难道是想将我全家满门抄斩不成?
可是信王发问,他又不敢不答,只得向上磕头道:“回殿下,末将有三个不成器的儿子,分别名为祖泽润、祖泽溥、祖泽洪,眼下均在军中效力,担任百户、总旗等职。因官职低微,不敢至殿下驾前参见…”
“我没问你!”朱由检急道,“我问你后面那个,吴襄!”
他此言一出,吴襄差没吓尿裤子,心想和信王是初次见面,自己又只是个正五品守备,这位小王爷怎么会对自己的儿子感兴趣呢?
他哆哆嗦嗦地答道:“回…回殿下,末将确有一子,名为吴三桂,今年只有十七岁,现在军中任正七品把总。不知犬子之贱名,何以惊扰殿下之听?”
“哦!原来如此!”朱由检似笑非笑地道,“吴三桂现在何处?”
吴襄见朱由检皮笑肉不笑,似是不怀好意,心中更加害怕,颤声道:“去岁贱内病故,犬子守制丁忧,扶灵途经通州,回末将的祖籍高邮去了。因辽东战事紧急,朝廷已对犬子下旨夺情起复,眼下他应该在返回山海关的途中。”
朱由检怔了片刻,喃喃地道:“你大爷的…”
众人皆是一愣,心想难道这吴三桂曾经得罪过信王?尤其是吴襄,心中早将儿子骂了无数遍,暗道这逆子仗着武功高强,总爱惹是生非。可你惹谁不行,非要招惹信王!这下可好,彻底坑爹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朱由检是穿越过来的人,对吴三桂的“光辉事迹”可谓是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