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本是蕊儿从家里带过来的贴身侍女,刚才见凉亭内十分寒冷,就给蕊儿拿裘皮衣去了。她哪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王爷和王妃竟在凉亭里亲热起来,顿时臊得满脸通红,赶紧跪了下去,连头也不敢抬,一个劲地求饶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王爷和娘娘开恩,饶了奴婢吧!”
蕊儿与伊伊相处多年,虽名为主仆,其实却如姐妹一般。见伊伊吓得花容失色,她赶忙以目光向朱由检求情。
朱由检也不知道自己假装责怪一句,竟把伊伊吓成这样。他又怎能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较劲,忙道:“起来吧,地上怪凉的!”想了想,又叮嘱一句,“刚才本王真的是在给王妃讲故事,你可不要乱说啊!”
蕊儿见朱由检欲盖弥彰,也忍俊不禁地道:“放心吧王爷,伊伊是个聪明女孩子,肯定不会乱说的!”说着就将伊伊拉了起来。伊伊也忙一个劲地眨巴着大眼睛,不住地头。
三人情趣盎然之际,蕊儿一眼看见管宁从远处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忙小声对朱由检道:“王爷,蕊儿有些话想对王爷说,咱们去后堂吧。”
朱由检不解其意,只得跟着蕊儿穿过水榭,又进了一个月亮门洞。门洞之内却是清香四溢,原来里面不大的庭院内,竟植了十余株梅树。此时梅花正凌雪傲放,显得无比娇艳。
再往前走,即是王府的后堂,也就是朱由检的寝宫了。这是一幢二层小楼,显得清幽古雅,高悬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红萼楼。
见此情景,朱由检的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董小宛的面容,以及她那首动人心魄的《暗香》来:“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
他猛地一凛,暗责自己不该走神,忙跟着蕊儿进了红萼楼。
入得楼内,伊伊将大门关好,蕊儿却引着朱由检,径直进入二楼的卧房。朱由检不由得一阵激动,心想难道是刚才这一吻,勾起了蕊儿的**,此时要和我来个鱼水之欢?
蕊儿关上房门,却突然给朱由检跪了下来,胆怯地道:“王爷,蕊儿之前确实有些事瞒着您。现在蕊儿再也忍不住了,一定要向王爷如实禀报,请王爷责罚!”
朱由检猛吃一惊,心想难道她真的和她的师兄有奸情?
蕊儿见朱由检面色苍白,忙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今日父亲来拜贺,那些贺礼…是蕊儿出的…”
朱由检见自己完全猜错了方向,倒松了一口气,顿时如释重负。
蕊儿接着道:“王爷有所不知,蕊儿的父亲过惯了贫苦的日子,为人有些吝啬。他今日虽名为拜贺王爷乔迁之喜,其实只是想来打打秋风,向王爷索要些钱财。”说到这里,蕊儿羞愧地低下了头。
朱由检倒不以为意地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我是女婿,你父亲是我岳父,哪有岳父给女婿送礼的道理?人家把千金小姐都给了我,我就孝敬孝敬他老人家,也是理所应当的嘛。”
蕊儿惊喜地道:“王爷真是这样想的?蕊儿还怕父亲过于吝啬,空手而来,王爷面子上不好看,只得提前准备了一份礼物,让父亲送了过来。”
朱由检笑着摇摇头道:“这又何必,咱们不用弄这些虚景儿。你说说,我该给岳父多少回礼呢?”
蕊儿嗫嚅了一会儿,试探着道:“王爷,能否给父亲…一万两银子?”
朱由检没想到蕊儿竟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这么多?”
蕊儿忙道:“这些银子算是父亲,不,算是蕊儿借王爷的可成?待日后,蕊儿省吃俭用,一定将这些银子补上!”
朱由检苦笑道:“蕊儿,怎么又说两家话。你我既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说什么借不借?只是我不明白,岳父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用?”
“王爷有所不知。”蕊儿叹了口气,眼中已有隐隐的泪光,“父亲本以算卦为生,说什么‘阴阳术数、命理堪舆’,实在是高抬了他,其实不过是些江湖骗术而已。街边卜卦,能挣几两银子?是以我们一家从江南漂泊到京师,日子一直过得甚为清苦。
“偏生父亲还是个爱慕虚荣的人,明明没多少钱,还买了个孤女给我做使唤丫头,就是伊伊;又收了个徒弟,就是我那师兄燕凌。家母早逝,这一家四口人吃穿用度,靠父亲摆卦摊根本不够。幸亏师兄精通武艺,时不时上街练武卖艺,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这次他一步登天,从平民直升为锦衣卫副指挥使,又封了伯爵,可谓是一夜暴富。但父亲素喜炫耀,花了大笔的银子,买了一座豪华的宅邸,又广置田产仆役,不但将万岁赏的银子花了个精光,还欠了几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