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跪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传太医来!”那个声音急切地催促道。
那女孩子忙对尤俭磕了个头,急匆匆站起身来跑了几步,可能是跑到了房间门口,对着外面脆生生地喊道:“快去传太医,王烨醒转了!”
房间外面一阵轻微的骚动,过不多时,只听得脚步声嘈杂,紧跟着一个尖利的公鸭嗓喊道:“太医院御医包建严、贾用等求见!”
那个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快进来为王烨诊治!”
女孩子在门口传话后,呼啦啦进来一大票人,全是皓首银须、身着各色古代官服的老头子。由于进来得着急,其中一个还在门槛上拌了一下,来了个狗吃屎。但此时没人笑话他,他自己也顾不得疼痛,赶忙爬起来,趋步凑到尤俭的床边。
为首的一个老者,对尤俭一拱手道:“殿下,请容微臣为殿下把脉!”
尤俭彻底目瞪口呆了。如果是开玩笑,这玩笑开得也太大,成本也太高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都从哪找来的?刚才还一直管我叫王烨,怎么这会又成“殿下”了?
那老者见尤俭并不答话,眼神痴呆,还道是他乍一醒来精神恍惚,忙小心翼翼地抬起尤俭的左臂,搭在随身携带的腕枕上,随即收敛心神,用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轻叩尤俭的脉搏,同时凝神观察他的气色。过了一会儿,老者的眉头越发紧缩起来,面容也是越来越凝重。
旁边的另一个老者忍不住轻声问道:“包大人,殿下脉象如何?”
这位被称为“包大人”的老者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殿下的脉象,实乃老夫平生所仅见,真是怪哉,怪哉!”
尤俭别的不知道,但给自己号脉他是懂的,这分明是给在自己看病嘛!好好的看什么病?看意思我这病还不轻,还怪哉怪哉,难道我是奥特曼么?
心中这样想着,尤俭没好气地道:“能有多怪?你倒是说说看。”
这位包大人倒没听出尤俭话中的责难,反以为是“王烨”考较他,摇头晃脑地答道:“回殿下,昨日微臣刚为殿下号过脉,彼时殿下的尺、关、寸三脉时而如波涛汹涌,来盛去衰;时而如细流渐涸,无迹可寻。且当时殿下面如金纸,气息微弱,若有似无。请恕微臣直言,这症相竟似是猛烈邪毒深入脏腑,油尽灯枯之相已显。”
尤俭听得心里发毛,心说你这老头不带这么忽悠的,我胆子小,可别没病让你给吓出病来。奇怪,刚才还觉得浑身酸痛,这会怎么又觉得一事也没有了,这位包大人怎么越扯越远呢?
不等尤俭说话,包大人继续说道:“然而刚才微臣为殿下再次号脉,却与昨日截然不同。殿下脉象平和,不浮不沉,不大不小,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尺脉沉取不绝。且观殿下气色明亮润泽,隐然含蓄,竟似是完全没有疾病一般!似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脉象竟有如此天翻地覆之差异,实乃微臣平生所仅见,因此有怪哉一说。”
你大爷的,本来我就没病,看意思你还挺不满意,非得有病你才高兴?尤俭郁闷地想道。
包大人说完,又有几个太医轮流上前为尤俭号脉,号完也都不住地怪哉、怪哉个没完。当然,他们的说法与包大人完全相同。
房间内的那个女子再次发话了:“我也略懂医理,照诸位太医所说,殿下是不妨事的了?”
尤俭这时才意识到,虽然一直听这女子发号施令,却没看到她的身影。这才叫怪哉,怪哉!
包大人代表众太医,恭谨地冲着房间的一个角落作了个揖道:“回娘娘的话,从脉象看,殿下确实已经痊愈了。但是否会反复,我等此时还不敢妄言。”
那女子沉吟了片刻说道:“既如此,还请各位将殿下的状况速速禀明圣上。”这语气虽然轻柔,却也透出一股坚定和不容置疑。
众太医纷纷跪倒磕头,喏喏连声地退出了房间。
到了现在,尤俭虽然仍是一头雾水,却也不大相信这是寝室兄弟的恶作剧了。
房间重新静寂了下来。良久,那个美妙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王烨,你觉得现在可好?”
这次,声音就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