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嘴巴颤了半日,才道:“下雨天……一时醉了……所以想找个地方避避雨。”
“哦?”音顾轻应,“果然是醉了酒?”
老三鼻子微动,暗恼着又道:“自然是的,不过酒气被雨水一冲,就没了……”
音顾则面无表情地道:“血被雨水一冲,也会没了。”
老三心一抖,顿时如弹簧一般从椅子里蹦起来,整个人朝着房门便疾射而去,只愿撞破了门才好。音顾哪里会放过他,只身形一闪,便又拦住了他的去路,同时手扬了起来,只见原是在老三手上的那把尖刀正如闪电一般划过利光向着老三的颈部便去了。
老三也学过几手功夫,顿时都拼了出来,可哪里敌得过音顾的一招半势,一次次都被她以刀抵颈,连位置都不曾换过。
最后老三没了力气,魂又失了一半,停住了脚步再不敢动了。而一停下来就发现自己浑身已是大汗淋漓,他这才绝望的知道自己果然踢着了一块铁板,失手在一个女人手里了。
“你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你放血至死。”音顾的声音在他身旁yīn恻恻的响起,毫无生气又无耐心。
“我说……我说……”老三这回是真怕了,便一面擦汗一面把如何听到那句话如何起了贼心这事给全倒了出来。
音顾越听眸光越冷,杀意也渐生,一丝丝都渗进了空气中,惊得老三再不敢说下去,眼珠子只乱转着,心里暗暗叫苦。
音顾握刀的手紧了紧。她在药铺里的时候,竟然有人爬在墙头上盯过喜眉与离离。她没有深想下去,否则这刀便已经下去了。
“这是你一人的主意,还是有其他人等着分财?”音顾慢声问道。
“完全是我一个人干的事。这么大一笔,我独吞还来不及呢。”老三忙道,见她依然还有疑就忙机灵地补充道,“我只爱钱,旁的都不管。”
音顾缓缓将刀收了,他能保住这条命的原因也正是在于他只爱钱,如果他流露了丝毫对于喜眉的垂涎,她今夜便真要杀人了。
“明日你自绑双手,去官府投案吧。”音顾说道。
老三一听便急了,“扑通”一声竟跪了下去:“女侠,我老三有眼不识泰山进错了府,可毕竟没吃着不是,就请放了我吧,以后我见着牌坊街都绕着三条道走,绝不再踏近半步了。”
音顾冷冷一笑:“难保你这一张嘴吃了酒会胡乱说话,还是在牢里呆几天,长些记性为好。”
“可是……”老三急得抓耳挠腮,倒真如只猴子一般。
“我不想再重复说了。”音顾再次淡道,拿着尖刀的手一动,这回老三倒立刻改了口。
“我去,我明天去还不行么?”
音顾停了停,缓缓道:“若去了,还能保一条命;若没去……”她微抬眼看了下他,寒意十足。
老三倒吸一口气,便忙爬起身来,躬身做了个揖。
音顾把门打开,又道:“走时让我听到一丝动静,也别想活了。”
于是老三使出了浑身本领,硬是像猫一般沿着房檐下溜着,又蹿上墙头也不敢回地跑了。
第二天喜眉打开房门,已无风雨。院中的泥土还未干,榆钱树有些儿发蔫,可见昨夜受的苦。她站在房前伸了个懒腰,便去找音顾。这时音顾也从书房出来,见碧空如洗,与昨夜已是绝然不同的两张面孔。
喜眉并不知道昨夜的音顾与此刻也是两张面孔,她只亲昵地叫了音顾的名字,然后问她昨夜可有休息,听她说看了一宿的书后又有些歉意,不禁语调轻软,温柔有加,直推她去房里补眠。
这一日音顾直睡到中午方醒来。一醒来便听到院子里喜眉与方嫂正在说话。大概隔着院墙听到的便是这个感觉吧。
音顾推开门去,招手引了她们一起到书房去。
“隔墙有耳,以后注意些。”音顾对方嫂道。
方嫂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又马上讲起今天一早的见闻来。
“说来也奇了,那老三也是个厉害人物。这回不知道发什么疯了,竟然把自己捆了又送到官府去。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从大街上走了几遭,连咱们这都来了。真是好笑死了。”
“这人是谁,犯了什么事,哪有捆自己的?”喜眉听了好笑,便追问起来。
“不知道。”方嫂摇头,“又没人递状子,不知会怎么样。”方嫂把闲话说完了,方说起正事来,“后天就是初一了,我把事都办好了。只希望有个好天,不像昨夜一样暴雨狂风的,那就辜负你们这一番心意了。”
音顾头道:“辛苦你了。”
方嫂不敢当这句话,便起身走了。
喜眉不知怎的突然又笑起来,音顾问她,她只笑道:“怕那个人是昨夜里打雷把脑子给打坏了,才干这等疯事出来。”
音顾便沉吟道:“这县里疯子不少,留你一人在家带孩子,我不放心。”
喜眉吓了一跳:“可别!你有本事,可救人医人,那也是我的福气。你只管去药铺里,我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嗯,”音顾把她拉起来,“下午闲而无事,我们也去衙门前看看热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