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为了安全,大家把能上手的家伙都拿着,然后轮流守夜,这样才更不容易出问题。”一个私盐贩子显然有些经验,手里早就抄了一把带有三角铁尖的木刺在手里。
其余人便都去找了。
那两个读书人摸着黑找了两根木棍,然后一左一右坐在音顾与喜眉身边。其中一个鼓起勇气说道:“有我们在,两位姑娘不必害怕。”
喜眉有些狐疑地看了这稍露瘦弱的两个男子一眼,也不好意思流露什么,只是更紧依着音顾,胡乱应了声。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音顾都比他们要可靠一些。
而音顾则是唇边略略泛开个笑,有些嘲讽的。她看似最不在意,若是没碰上便罢了,碰上了少不得要出下手,所以她索性闭目开始养神。
最后,众人一数,竟也有十一个男子,且都不算大的年纪,于是分了三拨人,开始轮流守夜。其余人则都休息着。
在山里入夜,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却是第一次与陌生人围坐在一起,何况还有吓人的山贼传言在先,所以喜眉本是没有什么睡意,可是睁着眼又觉得周围渗人,便只好强迫着自己入睡。喜眉睡时呼吸微乱,音顾能听出来。事实上夜静更深,周围的一切反而无限放大,哪里有只野兔偶尔无声蹿过,哪里的夜猫子刚展开翅膀去猎食物,都逃不过她的耳朵,故而,当不远处的树后响起几乎轻不可闻的簌簌声时,她便睁开了眼睛。
不过,音顾随即又缓缓将眼睛闭上。
现在守夜的正是那两个私盐贩子,他们都拎着木刺站在马车的外围,不时回头张望一下。
一会儿后,这两个人说起了话,声音极小。
原来其中一人似是闹肚子,想要躲进树林里去,可是这路旁幽幽暗暗的,竟有些使人不敢踏出一步去瞧瞧。另一个人无奈,见大家又似是都睡着了,估计着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便陪着他没入了路旁的草丛里。
这一切都是悄无声息地进行的,不过却不是无人发现,那一家子里的一个男子立即叫了起来:“他们不见了……”
显然他只来得及睁眼看到那两个私盐贩子已经没了。
所有的人顿时都乱了起来,灯笼都聚拢在了一起,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怎么突然就不见了。”那个布料商人一边擦着汗一边问道。
那一家老小也挤在一起,十分慌恐。
一个读书人这时小声说道:“我似乎听到其中一个人说要去小解,又不敢,所以另一个人跟着去了。应该一会儿就会回来。”
音顾握紧了喜眉的手。喜眉的手冷凉的,音顾皱了皱眉。是了,她不怕并不代表别人不怕,喜眉似乎被吓得不轻。
倒没想到山贼这么沉得住气,音顾索性替他们开口问道:“不然,你们谁去看看?”
可惜竟然无人应答,音顾只好站起身来。
“音顾……”喜眉吓一跳,跟着也起了身。
一圈人里,两个姑娘立在那儿特别显眼,音顾还算面若冰霜不好靠近,可是喜眉在灯笼映照下,只越发楚楚动人。
音顾仿佛能听到远处吞咽口水的声音。
“那两个盐贩子,恐怕和我们不是一路人。”音顾不耐,冷冷道。
此一言一出,所有人都蒙了。
倒是有人远远地应着声:“姑娘真是好聪明,这样都能被你猜了去。”
这声音从远及近,竟不过一句话的工夫。只听到“嗖嗖”的声音,四五个汉子便已经从路旁的树丛里蹿了出来。
顿时众人面如死灰,而更令人瞪大了眼睛的,正是那两个私盐贩子也在山贼队伍里。
“他娘的!”一个盐贩子吐了口唾沫,狞笑道,“没人进山,害得老子还要装成好人带人进山,你们身上要是没什么钱,可都对不起我这番苦心了。”
“你……你真是禽兽不如!”一个读书人伸着手颤抖地指着他怒道。
“老子可不想对着你禽兽不如。”那盐贩子冷笑着,转身看着音顾,“你们两人,乖乖地跟着我们进山,其他人,把货物钱财留下便算了,不然,哼哼!”
喜眉从没遇过这样的事,她被音顾不动声色地拦在身后,听着那极具威胁的冷哼声,有些傻了。
其他的人原本心头大怒,可是听山贼这只劫财不要命的意思,一时倒又犹豫了。
将众人围拢的这五个山贼,每人手里都拿着铁具,眼里都冒着幽光,若是把牙一露,与那豺狼没有两样。
这时,山贼里站在背光面的一人极为不耐地开口道:“跟他们废什么话,先抢了东西再说,有反抗的,一律往死里打。”
音顾听了这声音,微愣,转过身来,挑了挑眉淡声开口:“居然是你?”
居然是你——这四个字一出,便透着一股子亲切,最不济也是见过的人。那人一听便愣了,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了音顾的样子。
等这人从yīn影里走出来时,就连喜眉都“啊”了一声。
这不是以前在那个破庙里抢那小孩子饼子的男子么?而且,音顾还把一块鸡丢在他的面前羞辱了一下他,可是,他的一只手到哪里去了……
眼看着那抢饼男子眼里“蹭蹭”地憋成了红色,显然已经想起了什么,喜眉吓得忙一步跨到了音顾的身前,似是护着小鸡仔儿般紧张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