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喜眉的手,音顾吃了几口榆钱,这才饶过了这棵树。
喜眉见状,忙主动道:“音顾,你可险些错过了好吃食。我家以前还用榆钱做菜呢,”她突然又笑了,“不过若不是今天实在没有找到什么菜,我多半也会忘记。”她看着榆钱树,绕着它走了两圈,“以前一到春天,我姐姐便会爬到树上去给我捋榆钱,可惜……”
音顾见她突然又怔忡了,便示意小弦去她手里提食盒:“先进去吃饭吧。”
小弦伸了手去,可惜喜眉又扭了下身没给她,反倒是自己抱着食盒跟着音顾往屋里走:“这是音顾给送的饭,可是头一回,不可怠慢呀。”
音顾回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可惜喜眉正一脸理所当然地表情,见她回头,还道了句:“对吧?”
音顾耸耸肩,不再理会她,进屋后任她们主仆坐在自己身旁吃饭。
然后,音顾很快知道了喜眉为什么又跑出来住。
“纸鸢啊,”音顾突然想起路过的那家做纸鸢的铺子。每天都有小娃娃立在外面看得眼馋。“想放纸鸢还不容易,去买一个就是了。”
“不对不对,”喜眉忙挥手,“别人扎的纸鸢放起来,那有什么意思。我会扎纸鸢,我们可以自己动手呀。”
音顾不由上下打量她:“你——行吗?”
“小瞧我,”喜眉顿时受了委屈。在庆家的时候被人看不起,难道自己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人么?不过她很快扬了扬下巴,“只要把东西置办齐了,我马上就可以扎给你看。”
“我也会,我也会。”小弦在一边连蹦带跳的,一脸兴奋。
音顾想了想,见外面微风徐徐,也许这两天正是好天气,便了头:“好。”
“你答应了?”喜眉惊喜之极,甚至要怀疑那棵榆钱树是否有让人变温柔的能力。
“既然回来了,下午我就不去药铺了,闲也便是闲着,不如看你们扎纸鸢好了。”音顾说罢站了起来,“你二姑姑那,我已经说过了,小弦就不必去了。”
“谢音顾姑娘。”小弦忙行礼,看着音顾又亲切了几分。
音顾问道:“有什么要准备的么?”
“几节竹子、几张纸,一碗面糊,”喜眉扳着指头头,“还有线,要很长很长。”
“竹子不难找,纸家里有,面粉和线倒是要去买的。”音顾告诉了纸搁在哪,然后便走,“你们在家呆着,我去把其余东西备齐来。”
等音顾走后,喜眉喜得要跳起来,还是小弦忙扶住她:“少夫人,小心身子。”
“没事,”喜眉摸着日渐隆起的腹部,“这孩子乖得很,从不闹我,将来必定懂事之极。”
小弦连连头,心中还有些感概。少夫人想着玩便像个小孩子一样,再过几个月却就要当娘了。
趁着音顾回来之前,喜眉先把纸找出来,见到砚台便又开始砚墨,开始想着要做个什么样的纸鸢,要画些什么在上面。小弦跑到灶间去烧了些水等会儿用来调面糊,两人隔着门说话,对方也能听到一些,小小院落里,又添了不少烟火气。
而在音顾回来之前,喜眉居然又有了新的发现。
她坐在桌前研着墨时,竟然看到一只灰溜溜的鸽子大摇大摆地在窗台上走着。
“哪来的鸽子?”喜眉轻轻地放下墨条,又轻轻地起身,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去。
榆钱树下挂着的那两只画眉正在鸣叫着,喜眉直朝它们挥手,生怕她们惊扰了这只正闲庭信步的鸽子。
可惜大约是有孕在身的原因,喜眉的步子再轻还是惊动了这只鸽子。只是它一向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倒也没有什么怯意,而是扇着翅膀飞到了地上,又继续踱着步子在院子里走着。喜眉一看便忍不住笑了,这鸽子竟和那晚在院子里散步的音顾有几分相似。看来还真是缘份,喜眉越看越喜欢这只鸽子。她试着弯了下腰,却实在不方便,她只好摸着墙,隔几步一回头地去找援手。
小弦听说院子里竟然飞来了一只鸽子,也不禁乐了。
“这只鸽子别处不去,偏偏飞到音顾家里;别时不飞,偏偏咱们在的时候飞过来。”喜眉一路小声地说道,“等会儿你下手一定要准,千万要抓住它。我喜欢这鸽子,要带回去养着。”
“放心吧,少夫人。”小弦拍着xiōng脯跃跃欲试。
等两个人走回院子的时候,那只鸽子已经飞到了画眉鸟的笼子上。这段时间两种鸟虽然完全不一样,但天天见着面也处出了一些感情。
小弦踮起脚尖猫着腰靠近鸟笼,哪知画眉比那鸽子还要警醒些,竟然率先发出了警告声,叫声急切。
喜眉立在一旁不禁柳眉倒立,竟没想到这鸟儿帮起了外人。好在那鸽子看起来实在笨得要命,梳了梳羽毛后仍抬头挺xiōng地脚抓鸟笼框儿杵在那。只不过它也没完全闲着,正拿眼睛斜视着眼前这个小心翼翼的小姑娘,好似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家里这么瞧自己。
小弦无意接触到鸽子的眼睛,倒吓了一跳。这鸽子的眼睛里隐隐有些绿色,竟然有些诡异似的。小弦忙退了几步,退到喜眉的身边。
“怎么了?”喜眉疑问。
“这鸽子有些古怪。”小弦含糊道。
“一只鸽子,有什么怪的。”喜眉说罢便悄悄上前,可惜又是还没到鸽子身边,它便飞开了。
好在这只鸽子只在院子里转着,于是不甘心的喜眉只好指使着小弦追着它跑。
所以,音顾进来后,又纳闷了。
刚才是见到她们主仆俩吃叶子,这会儿怎么又追上自家的信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