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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说秦君卫鞅变法 辞鬼谷孙膑下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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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卫人公孙鞅原是卫侯之支庶,素好刑名之学,(便有不知帝王之道者。)因见卫国(河南濮阳西南)微弱,不足展其才能,乃入魏国(山西夏县),(王道虽小国可行,卫鞅必来大国,便知全是伯术。)欲求事相国田文。田文已卒,公叔痤cuó代为相国,鞅遂委身于痤之门。痤知鞅之才,荐为中庶子,(宰相属官。)每有大事,必与计议。鞅谋无不中,痤深爱之,欲引居大位,未及而痤病。惠王(姬罃)亲往问疾,见痤病势已重,奄奄一息,乃垂泪而问曰“公叔恙,万一不起,寡人将托国于何人?”(即问之,又不听之,可笑。)痤对曰:“中庶子卫鞅,其年虽少,实当世之奇才也。君举国而听之,胜痤十倍矣!”惠王(姬罃)默然。痤又曰:“君如不用鞅,必杀之,(正是要坚其用之之心。)勿令出境。恐见用于他国,必为魏害。”惠王(姬罃)曰:“诺。”既上车,叹曰:“甚矣,公叔之病也,乃使我托国于卫鞅,又曰‘不用则杀之’。夫鞅何能为?岂非昏愦之语哉?”(不知是谁昏愦。)惠王既去,公叔痤召卫鞅至床头,谓曰:“吾适言于君如此。欲君用子,君不许,吾又言,若不用当杀之,君曰‘诺’。吾向者先君而后臣,故先以告君,后以告子。子必速行,毋及祸也!”(自是厚道。)鞅曰:“君既不能用相国之言而用臣,又安能用相国之言而杀臣乎?”(便有见识。)竟不去。大夫公子卬与鞅善,卬复荐于惠王(姬罃),惠王竟不能用。

至是,闻秦孝公(嬴渠梁)下令招贤,鞅遂去魏入秦(陕西咸阳东),求见孝公之嬖臣景监。(来头先不正气,岂是学帝王之学人身分?)监与论国事,知其才能,言于孝公。公召见,问以治国之道。卫鞅历举羲、农、尧、舜为对,语未及终,孝公(嬴渠梁)已睡去矣。(可知是难听之语。)明日,景监入见,孝公责之曰:“子之客,妄人耳!其言迂阔无用,子何为荐之?”景监退朝,谓卫鞅曰:“吾见先生于君,欲投君之好,庶几重子。奈何以迂阔无用之谈,渎君之听耶?”鞅曰:“吾望君行帝道,(扯谎。)君不悟也。愿更一见而说之。”景监曰:“君意不怿,非五日之后,不可言也。”过五日,景监复言于季公(嬴渠梁)曰:“臣之客,语尚未尽,自请复见,愿君许之。”孝公(嬴渠梁)复召鞅,鞅备陈夏禹画土定赋,及汤武顺天应人之事。(仍是故意,想来必没甚中听。)孝公(嬴渠梁)曰:“客诚博闻强记,然古今事异,所言尚未适于用。”乃麾之使退。景监先候于门,见卫鞅从公宫出,迎而问曰:“今日之说何如?”鞅曰:“吾说君以王道,犹未当君意也。”景监愠曰:“人主得士而用,如弋人治缴,旦暮望获禽耳。岂能舍目前之效,而远法帝王哉?(却不道正中下怀。)先生休矣!”鞅曰:“吾向者未察君意,恐其志高,而吾之言卑,故且探之;(可知此两说只欲自抬身分耳。)今得之矣。若使我更得见君,不忧不入。”景监曰:“先生两进言,而两拂吾君,吾尚敢饶舌以干君之怒哉?”明日,景监入朝谢罪,不敢复言卫鞅。景监归舍,鞅问曰:“子曾为我复言于君否乎?”监曰:“未曾。”鞅曰:“惜乎!君徒下求贤之令,而不能用才,鞅将去矣。”监曰:“先生何往?”鞅曰:“六王扰扰,岂无好贤之主胜于秦君者哉?即不然,岂无委曲进贤(才则有之,贤则未也。)胜于吾子者哉?鞅将求之。”景监曰:“先生且从容,更待五日,吾当复言。”(还算景监好。)

又过五日,景监入侍孝公,孝公(嬴渠梁)方饮酒,忽见飞鸿过前,停杯而叹。景监进曰:“君目视飞鸿而叹何也?”孝公曰:“昔齐桓公有言:‘吾得仲父,犹飞鸿之有羽翼也。’寡人下令求贤,且数月矣,(大贤大才旷世一遇,秦孝求之数月便以为久,可知其浅陋。)而无一奇才至者。譬如鸿雁,徒有冲天之志,而无羽翼之资,是以叹耳。”景监答曰:“臣客卫鞅,自言有帝、王、伯三术。向者述帝王之事,君以为迂远难用,今更有‘伯术’欲献,愿君省须臾之暇,请毕其词。”孝公(嬴渠梁)闻“伯术”二字,正中其怀,命景监即召卫鞅。(如此进身难言高品。)鞅入,孝公问曰:“闻子有伯道,何不早赐教于寡人乎?”鞅对曰:“臣非不欲言也。但伯者之术,与帝王异。帝王之道,在顺民情,伯者之道,必逆民情。”(胡说。)孝公(嬴渠梁)勃然按剑变色曰:“夫伯者之道,安在其必逆人情哉!”鞅对曰:“夫琴瑟不调,必改弦而更张之。政不更张,不可为治。(做定要更张,便是偏邪处。)小民狃(niǔ因袭,拘泥)于目前之安,不顾百世之利,可与乐成,难于虑始。如仲父相齐,作内政而寄军令,制国为二十五乡,使四民各守其业,尽改齐国之旧。此岂小民之所乐从哉?及乎政成于内,敌服于外,君享其名,而民亦受其利,然后知仲父为天下才也。”(虽是欲动孝公,亦是自夸其才。)孝公(嬴渠梁)曰:“子诚有仲父之术,寡人敢不委国而听子!但不知其术安在?”卫鞅对曰:“夫国不富,不可以用兵,兵不强,不可以摧敌。欲富国莫如力田,欲强兵莫如劝战。诱之以重赏,而后民知所趋,胁之以重罚,而后民知所畏。赏罚必信,政令必行,而国不富强者,未之有也。”(卫鞅学问尽在此矣,试想素讲王道人安得有此等语。)孝公(嬴渠梁)曰:“善哉!此术寡人能行之。”鞅对曰:“夫富强之术,不得其人不行;得其人而任之不专,不行;任之专而惑于人言,二三其意,又不行。”(这却说得是,一切事皆然,不独为国也。)孝公又曰:“善。”卫鞅请退,孝公(嬴渠梁)曰:“寡人正欲悉子之术,奈何遽退?”鞅对曰:“愿君熟思三日,以定可否,主意已决,然后臣敢尽言。”(是老他一掷。)鞅出朝,景监又咎之曰:“赖君再三称善,不乘此罄吐其所怀,又欲君熟思三日,无乃为要君耶?”(如此进身甚没体面。)鞅曰:“君意未坚,不如此恐中变耳。”至明日,孝公(嬴渠梁)使人来召卫鞅,鞅谢曰:“臣与君言之矣,非三日后不敢见也。”景监又劝令勿辞,鞅曰:“吾始与君约而遂自失信,异日何以取信于君哉?”(徙木立信意亦如此。)景监乃服。至第三日,孝公使人以车来迎。卫鞅复入见,孝公(嬴渠梁)赐坐,请教,其意甚切。鞅乃备述秦政所当更张之事。彼此问答,一连三日三夜,孝公全无倦色。(是他本等,自然在行。)遂拜卫鞅为左庶长,赐第一区,黄金五百镒,谕群臣:“今后国政,悉听左庶长施行。有违抗者,与逆旨同!”群臣肃然。

卫鞅于是定变法之令,将条款呈上孝公(嬴渠梁),商议停当。未及张挂,恐民不信,不即奉行。乃取三丈之木,立于咸阳市之南门,使吏守之,令曰:“有能徙此木于北门者,予以十金。”(即此举也是霸术,显然。)百姓观者甚众,皆中怀疑怪,莫测其意,无敢徙者。鞅曰:“民莫肯徙,岂嫌金少耶?”复改令,添至五十金。众人愈疑。有一人独出曰:“秦法素无重赏,今忽有此令,必有计议。纵不能得五十金,亦岂无薄赏!”遂荷其木,竟至北门立之。百姓从而观者如堵。吏奔告卫鞅,鞅召其人至,奖之曰:“尔真良民也,能从吾令!”随取五十金与之,(此人造化。)曰:“吾终不失信于尔民矣。”市人互相传说,皆言左庶长令出必行,预相诫谕。次日,将新令颁布,市人聚观,无不吐舌。此周显王(名扁,烈王[姬喜]弟。)十年(-359)事也。只见新令上云:

一、定都:秦地最胜,无如咸阳,被山带河,金城千里。今当迁都咸阳,永定王业。(这一款何必列在令上。)一、建县:凡境内村镇,悉并为县。每县设令、丞各一人,督行新法;不遵者,轻重议罪。(这只当布之朝中,不当宣之市上。)一、辟土:凡郊外旷土,非车马必由之途及田间阡陌,(南北曰阡,东西曰陌,谓田岸。)责令附近居民开垦成田。俟成熟之后,计步为亩,照常输租。六尺为一步,二百四十步为一亩。步过六尺为欺,没田入官。一、定赋:凡赋税悉照亩起科,不用井田什一之制。凡田皆属于官,百姓不得私尺寸。(明夺民产。)一、本富:男耕女织,粟帛多者,谓之良民,免其一家之役;惰而贫者,没为官家奴仆。弃灰于道,以惰农论;(这却好,灰以壅田,故弃灰为惰。)工商则重征之。民有二男,即令分异,各出丁钱;不分异者,一人出两课。(这却是胡说。)一、劝战:官爵以军功为叙,能斩一敌首,即赏爵一级;(自公士至彻侯凡二十级,首杀之名始于此。)退一步者即斩。(这是该的。)功多者受上爵,车服任其华美不禁;(这却可,然何必定是军功,只以爵位为序,方是合礼。)无功者虽富室,止许布褐乘犊。宗室以军功多寡为亲疏,战而无功,削其属籍,比于庶民。凡有私下争斗者,不论曲直,并皆处斩。(忒重。)一、禁奸:五家为保,十家相连,互相觉察,一家有过,九家同举;不举者,十家连坐,俱腰斩。能首奸者,与克敌同赏。告一奸,得爵一级;私匿罪人者,与罪人同。客舍宿人,务取文凭辨验,无验者不许容留。凡民一人有罪,并其室家没官。(此却奸即今保甲之法也。)一、重令:政令既出,不问贵贱,一体遵行;有不遵者,戮以狥。

新令既出,百姓议论纷纷,或言不便,或言便。鞅悉令拘至府中,责之曰:“汝曹闻令,但当奉而行之。言不便者,梗令之民也;言便者,亦媚令之民也。此皆非良民!”(箝人之口,去王道远甚。)悉籍其姓名,徙于边境为戍卒。大夫甘龙、杜挚私议新法,斥为庶人。于是道路以目相视,不敢有言。卫鞅乃大发徒卒,筑宫阙于咸阳城中,择日迁都。太子驷不愿迁,且言变法之非。卫鞅怒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太子君嗣,不可加刑;若赦之,则又非法。”乃言于孝公(嬴渠梁),坐其罪于师傅。将太傅公子虔劓鼻,太师公孙贾鲸面。百姓相谓曰:“太子违令,且不免刑其师傅,况他人乎?”鞅知人心已定,择日迁都。雍州(陕西凤翔南)大姓徙居咸阳者,凡数千家。分秦国为三十一县,开垦田亩,增税至五百余万。(岂非损下益上?)卫鞅常亲至渭水阅囚,一日诛杀七百余人,渭水为之尽赤,哭声遍野,(残恶至此,可恨。)百姓夜卧,梦中皆战。于是道不拾遗,国无盗贼,仓廪充足,勇于公战,而不敢私斗。秦国富强,天下莫比。于是兴师伐楚,取商、於之地,(西安府商州有古商城,其西二百余里有於城。陕西商县至河南内乡一带)武关(陕西商县东[商南武关镇])之外,拓地六百余里。周显王(姬扁)遣使册命秦为方伯,于是诸侯毕贺。

是时,三晋惟魏称王,有吞并韩、赵之意,闻卫鞅用于秦国,叹曰:“悔不听公叔痤之言也!”(昏聩人只会说过后话。)时卜子夏、田子方、魏成、李克等俱卒,乃捐厚币,招来四方豪杰。邹人孟轲字子舆,乃子思门下高弟。子思姓孔名伋,孔子嫡孙。孟轲得圣贤之传于子思,有济世安民之志。闻魏惠王(姬罃)好士,自邹(山东邹县)至魏(山西夏县),惠王(姬罃)郊迎,礼为上宾,问以利国之道。孟轲曰:“臣游于圣门,但知有仁义,不知有利。”惠王迂其言,不用,(仁义何尝不利,浅人自不知耳。)轲遂适齐。潜渊有诗云:

仁义非同功利谋,纷争谁肯用儒流?子舆空挟图王术,历尽诸侯话不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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