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臂团牌,下马步射。一步中镝,则两旁必溃,溃则必乱,从乱疾入。”下马步射扰乱敌人再上马冲击,这本来就是赵氏骑兵的既定战术之一,临时做下马骑兵,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家常便饭。
所以当秦人冲杀过来后,没有如预想中的占到便宜,而是撞到了一只刺猬上。
千余弓骑兵双腿站立,张开骑弓瞄准明火执仗的秦人,他们成了步射的弓手,虽然骑弓威力不如步弓,但射速也要快一些,冲出来的数千秦人立刻遭遇了密集的射杀。
突骑的一丈骑矛变成了放平的长矛,他们就成了长矛兵,虽然没有冲锋时的可怕冲击力,但站着不动,不断进行长矛刺杀,也是他们的训练项目之一。
其余一千人持环首刀,左臂上有团牌,顿时成了刀牌兵,团牌是硬藤做的,可以抵挡敌人的武器,环首刀则是镔铁打造,秦人的青铜武器根本不能与之相敌,甲胄也被轻易划开,虽然冲的凶猛,却是白白丧了性命。
就这样,由于装备上的巨大优势,整整一刻钟过去了,一鼓作气的秦人却没有冲动赵骑们临时组成的步阵,反倒是己方在戎狄游骑的射击下乱了阵脚,露出了诸多破绽。秦人散而自斗,遇到坚阵也很难突破。
就在这时,在边上旁观已久的上郡骑兵开动了!
小将邮成在对虞喜的应变能力佩服之余,却也生出了一股豪气,定不能让他专美于前!
上郡骑兵虽然组建较晚,但也有一定基础,遇敌阵坚时,以下马的弓手和游骑射击让敌人阵型混乱,再以步阵后养精蓄锐的骑兵一口气冲杀进去,若是一冲不动,则前队横过,后队再冲,一时间,秦人的阵型溃散了,甚至连逃回营地都来不及。
子顺极其冒险的出营迎战,最终以失败告终,就算秦兵被包围,他也不敢再派人出去救援了。
一个时辰后,数千秦人在营外被歼灭殆尽,赵骑虽然也有一些伤亡,但仍可以将秦国营地包围起来,轮流休息,不时射箭骚扰。就这样熬了大半夜,久而久之秦人无论在士气还是体力上都支撑不住后,数千赵骑才发动了总攻。
赵骑搬开鹿角,拉倒营墙,从六七个入口杀入营中,四处放火,左冲右突。秦兵惊慌被滋扰了一天一夜,又连续失败,士气低落,自相扰乱。一时间赵骑在营内纵横驰骤,举火如星,喊声大震,逢人便杀,子顺虽然也带着亲兵做了一定抵抗,但于事无补。
河西的喊杀声的大火持续了一夜,等到天明之时,蒲坂一片狼藉的城头,同样度过了一个难眠之夜的令狐博放眼望去,却见整个河西秦营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白地,黑烟阵阵,秦人或死或伤,剩下的都垂头丧气地投向了赵氏,子顺也陨殁于乱军之中,而赵骑伤亡不过千余,许多还是在夜战里不小心掉沟里负伤的。
对岸的保障没了,现在就算河东的大军抵达蒲坂,也会被赵骑阻拦无法渡河,而且这支秦军一败,秦国在河西再也没有力量能阻止赵骑攻城略地。
“河西完了……”令狐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虽然赵军的攻势不温不火,但蒲坂城的士气已跌落到了低谷,当今日的太阳再度照常升起时,本来说好了今日抵达的秦魏河东联军,却仍然没有踪影……
令狐博不知道的是,蒲坂以北的赵军大营里,主帅穆夏也一直在朝东边眺望,如今敌军主力迟迟不见,他也露出了一丝遗憾之色。
“看来上卿打算在蒲坂诱敌决战的策略,被人看穿了啊……”
这两万赵军背后,其实尚有两万人,这次进攻蒲坂,除了截断敌人退路外,也是一次围打援的尝试。
在韩城大战后的七八天时间里,穆夏所在的右翼得到了很大增强,河东战场上十万赵军,足足分了他一半,力图让右翼获得更大优势,将秦魏变成瓮中之鳖。
穆夏分了一万人去收降涑水以北的城邑:令狐、解梁,张孟谈的老家张城,以及被魏氏推平的知邑。
他则带着四万人进攻蒲坂,然而围打援的计划却扑了个空,几天前从安邑仓促撤退的秦魏主力没来蒲坂,这蒲坂城或许只是个幌子。
“龙门已断,河西也即将失守,魏驹和子虎还能去哪呢?”统领弓弩兵的颜高皱眉苦思。
答案只有一个,他和快就抬起头,和穆夏异口同声地说道:“风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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