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桥上闻村笛,写春坊内观墨无。
烟封万株黄昏倦,一片幽兰在空谷。
“好则好矣,但好象不够出口成章。再来,夏荷。”
别玉寒立即开口:
醉卧孤舟蝉鸣扰,朦胧几团青玉盘。
轻风一摇无罗衣,蜻蜓一点疑飞燕。
“不怎么样。”红衣少女一摇头:“腊梅。”
“稀疏枝叉花一朵,笑迎白雪无尘埃。
桃红柳绿燕归巢,我独凋零谁伤怀。”
“牡丹。”
“本是长安万花王,不畏武皇贬洛阳。
忽见黑白开燕地,再贬疑问黑牡丹。”
白衣少女脸上一红,又看了别玉寒一眼。似有怪意。这小子竟拿黑白牡丹来比自己和同伴。红衣少女却没听出诗中含意,心中暗骂这小子怎么能出口成章,难道真难不倒他突见左方小山顶的陶然亭屋檐角上挂着一盆长得非常漂亮的玉树,一笑,手一点,大声喊到:“玉树。”
别玉寒哈哈一笑:
不爱胭红不爱花,片片青玉亭外挂。
云飞雨散人辞去,后庭玉树插谁家
“好。”红衣少女情不自禁拍手称赞。白衣少女双颊菲红,一拽红衣少女,耳边低语一句。红衣少女脸立即胀得通红,开口骂道:
“你,你流氓。”
“姑娘此话何意俗话说色不迷人人自迷,花不淫人人自淫。姑娘不要往歪处想噢。”哈哈大笑,转身离去。白衣姑娘的脸更红了,低下了头。
阿娇故意留在最后,瞟了红衣少女一眼,扬起头、挺挺胸、收腰厥臀地带着胜利的微笑大步而去。
跟在红衣、白衣少女身后的中年书生中一人站出来,冲别玉寒喊到:“请问先生大名。”
别玉寒脚步不停:“先生二字不敢当,扬州别玉寒。”
中年书生一听,马上弯腰鞠一大躬:“原来是江南神童文丑兄,杭州举人吴一鸣仰名久矣,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回到客栈,只见冷福正在店里面来回度着步,一见别玉寒一行回来,立刻迎上去:“哎呀呀,别公子可回来了。我家老爷一早就来找公子,谁知公子已经外出。我家老爷让小的在这里等公子,说是等不到公子就不准回去。亏得您回来了,您要不回来,我还不得在这溜打一辈子。”
大夥儿都乐了。别玉寒一拱手:“麻烦冷老伯了。不知冷大人找在下有何事如此着急”
“小老头可不知。昨夜老爷回来的很晚,今早就让小的备轿到这里来找公子。还是请公子移步去见我家老爷,到那里您一问就知。”
杜隽、阿娇非要跟着去,只好也带上影儿、沈岩一行人未入店便赶往冷府。到了冷府,冷大人已在后花园小凉亭摆了酒席,见别玉寒一行来到,赶忙迎上:“别公子,叫老夫好等啊。”
忙嘱咐冷福把菜重新热过。
“让冷大人久等,罪过,罪过”。别玉寒拱手抱歉。环视了一眼这后花园,圆子不大,却很精致。尤其是前面的菊花,虽不多,品种却较陶然亭的名贵的多。
“冷大人的后花园真是精致、高雅,菊花更是高贵、灵秀。”
“嗨,老夫哪有闲功夫股弄这东西。都是我那小女儿摆弄的。如不是请别公子,我可不敢擅自用这后花园。她不骂死我才怪。”
一行人入了席,冷大人端起酒杯:“这是珍藏了二十年的进贡竹叶青。是皇上赏的,老夫也是沾了别公子的光呀。来,干了这杯。”
众人一惊,别玉寒刚要问皇上怎会赏酒给他,一阵笑声传来,进来一红一白两个少女,正是陶然亭见过的两位少女。别玉寒知道麻烦到了。
进来的两个少女一见有人在此,吃了一惊。红衣少女见是自己在陶然亭骂了千百遍的那位臭男人,大怒,冲上凉亭:“你到我家来干什么”
“来继续赏菊啊。”别玉寒一拱手,就要施礼。
“滚出去,我们家不准你来。”
“放肆。怎可如此对待客人越来越不像话了。”冷大人大喝一声,转身对别玉寒道:“小女无礼,让老夫惯坏了,如心,还不向别公子道歉。”
别玉寒一摆手,端起酒杯:“秋蕊迎霜吾梦冷,竹叶一杯暖汝心。冷如心,好名字。别玉寒这里为早晨之事,向两位姑娘赔礼了。”一躬身,将手中酒干了。
白衣少女走过来,冷大人慌忙走下凉亭:
“老夫见过朝阳公主,这里给公主请安了。”
原来这位高贵的白衣少女是朝阳公主,皇帝的亲妹妹朱由敏。
怪不得这姑娘气质举止非凡,高贵冷傲的出奇,让几个当朝进士跟在屁股后面点头哈腰、溜须拍马。原来是皇帝的亲妹妹朝阳公主。难怪,溜须拍马也许能拍出个附马爷当当。
别玉寒正想着呢,朝阳公主搀起冷大人:“敏儿只是同如心妹妹一块儿玩耍,冷伯伯不必多礼。”
心中一惊,头脑清醒许多,别玉寒赶忙步下凉亭,来到冷大人身后跪下:“别玉寒拜见公主,公主万安。陶然亭不知是公主,多有冒犯,请公主治罪。”
朱由敏一笑:“别公子快请”
“让他跪着。”冷如心突然喊道,气鼓鼓地仍撅着嘴。
朱由敏仍是一笑:“别公子快请起。”见凉亭里几个男女都还跪着,一挥手:“大家都起来吧,快请入座。”
填了两副筷子和椅子,大家重新入座,别玉寒把作诗作弄如心的事讲了一遍,当然没人敢给冷大人说起别玉寒以玉树作诗淫的事情。冷大人听说哈哈大笑“心儿啊,这委屈你就受了吧。以后别再给别公子斗了。不然有你的亏吃。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当年别公子的一位朋友老想去见当时扬州第一名妓小凤仙,结果一见面却因出手不大方挨了一顿羞辱而归。别公子为朋友抱不平。”
转头问别玉寒道:“别公子,那年你多大”
“十一,儿时的荒唐,冷大人就不要让小生这里献丑了。”
朝阳公主一笑:“儿时故事说来听听以助酒兴,也是好事。莫非别公子那时就作了什么比牡丹、玉树的坏诗还要坏的事。”娇媚的脸庞闪过一丝红晕,声音如黄莺般婉转动听,竟能醉魄。
冷大人继续道:“也该这小凤仙倒霉,她觉得自己是扬州第一名妓,其容貌娇好,想请人为其画像。共有五名画像先生,别公子化装参选,也被选中。别公子的画与别人大不相同,画得小凤仙维妙维肖,如仙女下凡。更是别出心裁的是,别公子用一层雪白的棉花轻轻为其做了一件漂亮的白裙子,画裱好了后啊,效果非常好。美如天仙的小凤仙外着这件特殊的裙子,显得朦朦胧胧的,美极了。五副画里小凤仙最喜欢这副,便决定办一画展,要十两银子才可入门。开门那天慕名而来的人多了。他那朋友按他的嘱咐带着一群夥伴也来了,每人带着一把扇子,站在画前喊着热,使劲地扇,把轻轻贴上的棉絮全给扇飞了。众人目瞪口呆,流着口水望着那副画。原来里面是副画,等于让小凤仙在大家面前做了一脱衣表演。”
沈岩哈哈大笑,几个女子也抿着小嘴直乐。朝阳公主笑得红着脸问道:“后来呢”
“这一时成为扬州笑谈,小凤仙无颜再在扬州呆下去,换了地方。后来让他爹知道了,狠狠揍了他一顿,两天没下得了床。”
“活该。揍得还轻,要不现在还这么坏。”冷如心本是一个开朗姑娘,听别玉寒将自己的名字写成两句优美的诗,还向自己道了歉,便不再记恨他。但听到他挨揍,心里仍觉痛快。“可惜从小就把那点聪明用到歪处了,能用到正处就好了。”
阿娇开口道:“能用一点到正处他还不弄个封疆大吏、一品宰相当当。”
冷如心不干了:“阿娇,你太吹牛了。用一点到正处他就弄个封疆大吏、一品宰相当当。那他要全用到正处该当什么我爹辛苦了一辈子才混到个吏部尚书。他现在也老大不小的了,连个七品县令还没混上呢。”
“如心,你爹可比不上别公子。有些人辛苦一辈子想出名却出不了名。有些人不出名则已,一出就是一鸣惊人。别忘了大凡人出名前都是默默无闻的。”冷大人矫正女儿道。
“冷大人让在下汗颜了。恐怕在下就这样默默无闻下去了。”
“别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冷大人问道。
“在下毫无争取功名之心。”
“那可不行,公子是难得的能人,不致仕岂不是太可惜了,对朝廷也是一大损失。”冷大人急了。
“爹,您着哪门子急啊。朝廷百官就缺了他”看了一眼别玉寒,冷如心鼻子一哼:“什么能人啊,不过是画幅画,作首诗作弄一下女孩子。看你装模做样地带副宝剑,真有本事的话上阵带兵杀敌,要不做一方父母官,把西城那灭门失踪连环案给破了,
那才叫本事,才是能人。”
冷大人眼一瞪,就要对女儿发脾气,阿娇却不服气:“你知道什么呀。带兵打仗表哥行不行我不知,但破案的事表哥却最拿手,莫要说什么灭门失踪连环案,再难他也破得了,是不是,表哥”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白了阿娇一眼怪她多事。
“九门提督府、刑部的所有捕快都出动了,连已洗手的京津总捕头鹰眼犬鼻韦一眼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你表哥一出手就迎刃而解。哼”冷如心一脸的不信。
“不信,咱们打赌。”阿娇急了。
“打就打,谁怕谁呀。”冷如心毫不示弱:“如果我输了。我就给你买胭脂斋的胭脂十、十盒。”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好,我输了,我就,就,就给你买文绣居的绣鞋十双。”
别玉寒、沈岩他们乐了。几家灭门血案上百条人命就值这十盒胭脂、十双绣鞋他们却不知胭脂斋的胭脂,文绣居的绣鞋都是专供皇室的。市面上要花上十几、二十两银子也难买到,即使能定做上一双,也要等上两三个月才能拿到手,所以是京城姑娘门梦寐以求的东西。拿一盒胭脂斋的胭脂或者一双文绣居的绣鞋准讨女孩子的欢心,更不要说一下子赌上十盒,十双了。
别玉寒正乐呢,阿娇冲他一瞪眼:“表哥,这次你必须把案子破了,否则,让我输了绣鞋,我让姨父打的你十天不能下床。”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冷大人止住了笑:“这种事怎可打赌岂不太难为别公子了不行不行。”转向别玉寒:“别公子,这案子说来也确实奇怪。三家近百口人突然间失踪,竟丝毫查不出任何线索。”
别玉寒一惊:“噢。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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