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晁错恭身领命。
这也是马邑之战以来,汉军的传统了。
除燕蓟之战是被动应战,没有时间来做战争预算。
其他战争,都是在事先详细计划和规划好了资源和钱帛的用处,力争使每一个五铢钱都花在刀刃上,花在合适的地方。
而不是被浪费,甚至花到根本不知所谓的地方。
刘彻又看向新上任的少府卿赵禹,这位过去的廷尉,现在恐怕得接受一次最严苛的考验了
大军远征,诸般军械生产制造和转运,都压在他身上。
更可怕的是军费的大头,也得他去想办法了。
刘彻悄悄估算了一下,灭亡西匈奴,若是一切顺利,最理想的情况下,汉室也得支出二十余万万的军费。
若是战事牵延,这花费就得海了去了。
而少府的存款,现在不是被拿去修运河,就是用来建设在未央宫西部,旧长安城西的考工室、东西织室的基地。
剩余的存款,可能也就十来万万。
虽然说,各地解送中央的税赋和主爵都尉的商税以及盐铁衙门的利润,也可能在未来几个月相继到账。
但这些钱,随便花花就没了。
就拿少府而言,其庞大的考工室和东西织室的雇工,每个月单单薪俸开支,就是数千万之多。
更别提马上要到新年了,什么福利啊礼品啊都得发一发。
年终奖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
然后,按照惯例,宫中贵人和妃嫔那边,都得准备点奇珍异宝来孝敬孝敬。
更别提还有墨苑的老爷们,每天花钱如流水。
但他们的那些项目,哪一个都不好砍。
这随随便便,少府一年的开销就是数十万万。
若不是有几只下金蛋的母鸡,赵禹已经想找根绳子上吊了。
这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的贵
所以,当赵禹的目光与刘彻的目光对上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些紧张了。
这少府这个家,太难当了
庞大的机构,臃肿的僚属。
要不是上林苑已经被剥离出去了,少府的规模,还要更大
光是让其正常运转,就已经很艰难了
想到这里,赵禹就有些佩服刘舍了。
不是谁,都可以在这样的一个庞大衙门之中,坐镇八年,还搞出了不少政绩的。
虽然,这位桃候在少府内部的风评略有瑕疵。
有私相授受和利益转移的嫌疑。
“少府卿,军费方面,有问题吗”刘彻看着赵禹,问道:“明岁夏五月前,能凑足三十万万以上的军费吗”
自元德四年以来,对外战争的军费支出,就是靠少府在周转和支应。
当时,太宗皇帝和先帝攒下的家底还在,少府自可应对自如。
但到现在,先帝们攒下的家底,早花光了。
全靠着盐铁利润与茂陵赛马场的彩票利润和主爵都尉衙门上缴的税赋在周转支应。
此外,捕鲸业的兴起,也算是给少府收入增加了一个亮点。
勉勉强强,还能维系住。
但要打仗,特别是这种灭国之战
赵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即使是今年少府的收入超过去年一半,大约也不够
因为,去年修了长安城,今年又搞了运河工程。
少府本身的结余就很少。
明年再来场灭国之战,几十万万砸出去,他到那里去找这么多钱
所以,赵禹深深俯首,拜道:“回禀陛下,臣有罪,少府内库实不能凑出如此之多的钱帛,不若陛下出内库藏金,铸金五铢以支应战事”
刘彻听了,摇摇头,道:“今年方铸百万金五铢,再铸的话,朕以为恐扰乱市场”
少府内库里的那笔黄金储备,是他将来玩金本位货币的根本,等闲刘彻是舍不得动的。
刘彻想了想,道:“少府卿可以派员去与陈联系一下,让陈带少府工匠上倭奴列岛,勘探勘探,朕觉得可能能找出点惊喜”
那可是一个大惊喜
如今的霓虹列岛上,依然沉睡在地表之下的石见银矿,倘若能找到,那么足可解决未来数十年的货币问题。
而霓虹露天金矿和砂金资源也是无穷。
就看运气了
不过,此事也有风险,因为霓虹列岛上除了财富,还沉睡着恶魔。
可怕的血吸虫病的源头,就在于这个列岛。
但没关系,未来只要能大到身毒,刘彻就不缺廉价的劳动力了。
赵禹闻言,虽然不明白所谓惊喜是什么但想来,应该与黄金或者铜有关了。
但这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赵禹只能哭丧着脸,看着刘彻,一脸委屈的道:“陛下,三十万万,于少府而言,实在太多了还请陛下削减些”
“少府能凑多少”刘彻问道。
“最多二十万万”赵禹只能咬着牙齿答道。
这还得看今年的盐铁利润和主爵都尉的收入
倘若没有预计的那么多,那少府上下就别过年了
刘彻闻言,踌躇片刻,没有钱可是没办法打仗的,在他预计里,三十万万那是最低要求,其中二十万万拿来打仗,剩下的用于抚恤和作为准备金。
连这笔钱都凑不够的话,一旦战事有所不顺,恐怕就得加税了。
这可不是刘彻希望看到的情况,因为加税一定会带来不满
特别是向农民加税的话,不仅仅要抽他这个皇帝的耳光,更将失信于天下。
虽说皇帝向来无节草,但刘彻不希望自己的节草是碎在这个上面。
所以,刘彻敲了敲手背,对赵禹道:“不若这样,卿回去召集茂陵赛马场诸官,商议一下,举办一个与河西相关的赛马比赛,每旬一次,放宽限制,许公乘以下之人也可投注,看看能弄到多少”
博彩业历来是敛财最快的途径,尤其是这个赛马延伸出来的赌马业,过去数年,每年都为少府创收无数。
是少府旗下,最肥也最有油水的衙门。
但仅靠这样,还是不够。
刘彻想了想,接着道:“剩下的缺口,朕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