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节骨眼上,外戚忽然跳出来,无论怎么表态都是错!
甚至很有可能变成一个放了嘲讽的mt!
要被人轮上一万次啊!
当然,窦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窦广国从怀中摸出一张拜帖,将他交给窦彭祖,说道:“去,为我交给黄先生,请先生过府与我品茶!”
现在,黄老派内部,包括了异端的老庄学派,都爱死了喝茶。
甚至有闲得无聊的家伙,写了一本《茶道》,专门教人喝茶,还将喝茶上升到了哲学地步。
而窦广国都要称先生的人,自然来头不小。
此人就是那位屡次出现在史书之上,充当各种背景板的黄老派名宿黄生。
他曾经在先帝之时,给张释之指了一条明路,也曾经在上林苑中与辕固生辩论帽子的新旧问题和汤武鼎革的意义。
总之,这就是关中黄老派的巨擘。
在黄老派内部有着很高的人望!
“再去为我去请上大夫石公过府……”窦广国又道。
上大夫石奋,五朝元老,他的地位在士林之中,无须赘述。
而窦广国知道,只要搞定了这两个人,其他乱七八糟的诸子百家,他不知道。
但最起码关中士子和士大夫们会安静下来。
……………………………………
而此时,长安的市井之中,有关刘彻要在郡国设立鲁班之官,用工匠为官的事情,也已经传的满大街都是了。
八卦党们都瞪大了眼睛,准备好好看戏。
至于街坊内外,则彻底因为此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场。
持着各种观的来自天下各地的士子们,因为各自接受到的教育和三观,而拉开架势,彼此相互攻仵和辩论。
不时有人因为辩论不过,恼羞成怒,而将文斗,变成武斗。
长安的官吏和衙役们,顿时忙的不可开交。
仅仅不到三个时辰,廷尉和执金吾的监狱里就已经塞满了各种因为打架斗殴或者伤人而被逮进来的人。
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有些时候,一个监牢之中,甚至同时出现了儒法黄老墨的弟子门徒。
自然,哪怕是夜幕降临后,长安城也依旧处在喧哗之中。
各个官署面前,车水马龙,数不清的名士和大人物,排着队,将自己的弟子门徒从衙门之中保了出来——不保不行,要是弟子门徒为了真理与异端邪说勇敢战斗,但师长却不闻不问,长此以往,那还得了?
公孙弘走出衙门,身后跟着他的几位师弟。
这些师弟们,此刻都是鼻青脸肿。
没办法,他们的对手是赫赫有名的燕赵之地的燕诗派的高徒!
自古燕赵剑客就名震天下。
尤其是燕赵剑客们喝了酒后,战斗力更是爆表了。
休说是他的师弟们,这些来自温暖的南方的士子。
就是北地的豪侠,也轻易不敢招惹一位燕赵士大夫。
因为那意味着灾难,可怕的灾难。
“走吧……”公孙弘低沉着声音,对着自己的师弟们说道。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七次来到衙门领人了。
而这其中暴露出来的信息,却是让他忧心忡忡。
公羊学派,似乎遇到了狙击!
荀子学派、谷梁派、韩诗派还有杂家,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针对公羊。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公孙弘急匆匆的带着自己的师弟们,回到老师的住处,然后就立刻去见胡毋生。
“老师……似乎有人在串联针对我公羊!”公孙弘一见面就说道:“除了现在还未抵达长安的诸学派外,其他派系,都在暗中与我公羊为难……”
胡毋生听了,笑了起来。
为难就对了!
公羊派这些年,确实发展的有些太过迅速。
树大招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无所谓!
与之相比,胡毋生反而更关心过去的这一个白天,长安城的舆论动向。
皇帝要用工匠为官?
这要放在以前,不需要动员,就会有一大堆士林巨擘哭爹喊娘的大呼不可。
这种有辱斯文,让士大夫们逼格下降的事情,只是想想都恶心死了,更别提要将变成现实了。
但,现在情况却是微妙的很。
诸子百家,各自都在这个事情上面,亮出了自己的屁股。
而情况,则有些出乎意料。
许多人都只是借这个事情,表明了一下态度,然后就话锋一转,变成了对自己的竞争对手的抹黑和攻仵。
喷子们口水四溅,沸沸汤汤了大半天。
结果却是——没有任何人,哪怕是一个稍微有影响力的人站出来,坚决的反对用工匠为官。
最多就是一些小虾米……
这才是真正不对劲的地方。
“陛下这一招妙啊……”胡毋生感慨道:“不愧是……太宗子孙啊……”
胡毋生曾经在太宗皇帝时期出仕过一段时间,然后他就发现了——尼玛,皇帝太难忽悠了……只好回家教书育人……
如今这位,只能说是青出于蓝了!
“什么御史中丞封驳?”
“这是一出蚩尤戏啊……”
想当年,太宗靠着高超演技,不知道忽悠和玩弄了多少人。
好在,好在……
大家都有过被太宗忽悠和玩弄的经验,再也不是当年那样被玩弄在鼓掌之间,还不自知的单纯忠良了。
在胡毋生眼里,现在这个事情的真相已经是昭然若揭。
御史中丞封驳?
开玩笑吧!
这分明就是今上和御史中丞演的戏,演给诸子百家看的。
为的,很可能就是分辨‘忠奸’。
再想想今天这诡异的气氛,这迷之场面。
聪明人也蛮多的!
看样子大家都对刘氏这可恶的演技有了一定抵抗力和免疫力了,不会再傻傻的被人家玩弄了……
这样也好!
胡毋生从自己怀里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将之递给公孙弘,道:“明日你进宫,将此册为我呈递陛下,请陛下斧正一二……”
说完这句话,胡毋生忽然感觉好羞耻。
有种类似自己把自己洗白白了,然后裹着绢布,抬到皇帝面前,羞答答的说:“臣妾侍奉陛下安寝……”
太羞耻了!
但是……
如今这世道,比的就是谁更没节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