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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虔婆醉打唐牛儿 宋江怒杀阎婆惜(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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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倒使性!”婆惜把手摔开,说那婆子:“你做甚么这般乌乱?我又

不曾做了歹事。他自不上门,教我怎地陪话?”宋江听了,也不做声。婆子便掇

过一把交椅,在宋江肩下,便推他女儿过来,说道:“你且和三郎坐一坐。不陪

话便罢。不要焦燥。你两个多时不见,也说一句有情的话儿。”那婆娘那里肯过

来。便去宋江对面坐了。宋江低了头不做声。婆子看女儿时,也别转了脸。阎婆

道:“没酒没浆,做甚么道场。老身有一瓶儿好酒在这里,买些果品来与押司陪

话。我儿,你相陪押司坐地,不要怕羞,我便来也。”宋江自寻思道:“我吃这

婆子钉住了,脱身不得。等他下楼去,我随后也走了。”那婆子瞧见宋江要走的

意思,出得房门去,门上却有屈戌,便把房门拽上,将屈戌搭了。宋江暗忖道:

“那虔婆倒先算了我。”

且说阎婆下楼来,先去灶前起个灯,灶里见成烧着一锅脚汤,再辏上些柴

头。拿了些碎银子,出巷口去买得些时新果子,鲜鱼嫩鸡肥鲊之类,归到家中,

都把盘子盛了。取酒倾在盆里,舀半旋子,在锅里汤热了,倾在酒壶里。收拾了

数盘菜蔬,三只酒盏,三双筋,一桶盘托上楼来,放在春台上。开了房门,搬将

入来,摆在卓子上。看宋江时,只低着头。看女儿时,也朝着别处。阎婆道:

“我儿起来把盏酒。”婆惜道:“你们自吃,我不耐烦。”婆子道:““我爷娘

手里从小儿惯了你性儿,别人面上须使不得。”婆惜道:“不把盏便怎地我!终

不成飞剑来取了我头?”那婆子倒笑起来,说道:“又是我的不是了。押司是个

风流人物,不和你一般见识。你不把酒便罢,且回过脸来吃盏儿酒。”婆惜只不

回过头来。那婆子自把酒来劝宋江。宋江勉意吃了一盏。婆子道:“押司莫要见

责,闲话都打叠起。明日慢慢告诉。外人见押司在这里,多少乾热的不怯气,胡

言乱语,放屁辣臊,押司都不要听。且只顾饮酒。”筛了三盏在卓子上,说道:

“我儿不要使小孩儿的性,胡乱吃一盏酒。”婆惜道:“没得只顾缠我!我饱了,

吃不得。”阎婆道:“我儿,你也陪侍你的三郎吃盏酒使得。”婆惜一头听了,

一面肚里寻思:“我只心在张三身上,兀谁奈烦相伴这厮!若不把他灌得醉了,

他必来缠我。”婆惜只得勉意拿起酒来,吃了半盏。婆子笑道:“我儿只是焦燥,

且开怀吃两盏儿睡。押司也满饮几杯。”宋江被他劝不过,连饮了三五杯。婆子

也连连吃了几盏。再下楼去烫酒。那婆子见女儿不吃酒,心中不悦。才见女儿回

心吃酒,欢喜道:“若是今夜兜得他住,那人恼恨都忘了。且又和他缠几时,却

再商量。”婆子一头寻思,一面自在灶前吃了三大钟酒,觉道有些痒麻上来。却

又筛了一碗吃。旋了大半旋,倾在注子里,爬上楼来。见那宋江低着头不做声,

女儿也别转着脸弄裙子。这婆子哈哈地笑道:“你两个又不是泥塑的,做甚么都

不做声?押司,你不合是个男子汉,只得装温柔,说些风话儿耍。”宋江正没做

道理处,口里只不做声,肚里好生进退不得。阎婆惜自想道:“你不来采我,指

望我娘一似闲常时来陪你话,相伴你耍笑,我如今却不耍!”那婆子吃了许多酒,

口里只管夹七带八嘈。正在那里张家长,李家短,白说绿道。有诗为证:

假意虚脾恰似真,花言巧语弄精神。

几多伶俐遭他陷,死后应知拔舌根。

却有郓城县一个卖糟腌的的唐二哥,叫做唐牛儿,如常在街上只是帮闲,常

常得宋江赍助他。但有些公事去告宋江,也落得几贯钱使。宋江要用他时,死命

向前。这一日晚,正赌钱输了,没做道理处,却去县前寻宋江。奔到下处寻不见。

街坊都道:“唐二哥,你寻谁这般忙?”唐牛儿道:“我喉急了,要寻孤老。一

地里不见他。”众人道:“你的孤老是谁?”唐牛儿道:“便是县里宋押司。”

众人道:“我方才见他和阎婆两个过去,一路走着。”唐牛儿道:“是了。这阎

婆惜贼贱虫,他自和张三两个打得火块也似热,只瞒着宋押司一个。他敢也知些

风声,好几时不去了。今晚必然乞那老咬虫假意儿缠了去。我正没钱使,喉急了,

乱去那里寻几贯钱使。就帮两碗酒吃。”一迳奔到阎婆门前。见里面灯明,门却

不关。入到胡梯边,听的阎婆在楼上呵呵地笑。唐牛儿捏脚捏手,上到楼上。板

壁缝里张时,见宋江和婆惜两个,都低着头。那婆子坐在横头卓子边,口里七十

三八十四只顾嘈。唐牛儿闪将入来,看着阎婆和宋江、婆惜,唱了三个喏,立在

边头。宋江寻思道:“这厮来的最好。”把嘴望下一努。唐牛儿是个乖的人,便

瞧科。看着宋江便说道:“小人何处不寻过,原来却在这里吃酒耍。好吃得安稳!”

宋江道:“莫不是县里有甚么要紧事?”唐牛儿道:“押司,你怎地忘了?便是

早间那件公事,知县相公在厅上发作,着四五替公人来下处寻押司,一地里又没

寻处。相公焦燥做一片。押司便可动身。”宋江道:“恁地要紧!只得去。”便

起身要下楼。吃那婆子拦住道:“押司不要使这科段。这唐牛儿捻泛过来。你这

精贼也瞒老娘!正是鲁般手里调大斧。这早晚知县自回衙去,和夫人吃酒取乐,

有甚么事务得发作。你这般道儿,只好瞒魍魉。老娘手里说不过去。”唐牛儿便

道:“真个是知县相公紧等的勾当。我却不会说谎。”阎婆道:“放你娘狗屁!

老娘一双眼,却似琉璃葫芦儿一般。却才见押司努嘴过来,叫你发科。你倒不撺

掇押司来我屋里,颠倒打抹他去。常言道:‘杀人可恕,情理难容。”这婆子跳

起身来,便把那唐牛儿劈脖子只一叉,浪浪跄跄直从房里叉下楼来。唐牛儿道:

“你做甚么便叉我?”婆子喝道:“你不晓得,破人买卖衣饭,如杀父母妻子。

你高做声,便打你这贼乞丐!”唐牛儿钻将过来道:“你打!”这婆子乘着酒兴,

叉开五指,去那唐牛儿脸上连打两掌,直攧出帘子外去。婆子便扯帘子,撇放

门背后,却把两扇门关上,拿拴拴了,口里只顾骂。那唐牛儿吃了这两掌,立在

门前大叫道:“贼老咬虫不要慌!我不看宋押司面皮,教你这屋里粉碎。教你双

日不着单日着。我不结果了你,不姓唐!”拍着胸,大骂了去。

婆子再到楼上,看着宋江道:“押司没事采那乞丐做甚么!那厮一地里去搪

酒吃,只是搬是搬非。这等倒街卧巷的横死贼,也来上门上户欺负人。”宋江是

个真实的人,吃这婆子一篇道着了真病,倒抽身不得。婆子道:“押司不要心里

见责老身,只恁地知重得了。我儿和押司只吃这杯。我猜着你两个多时不见,以

定要早睡。收拾了罢休。”婆子又劝宋江吃两杯,收拾杯盘下楼来,自去灶下去。

宋江在楼上自肚里寻思说:“这婆子女儿和张三两个有事,我心里半信不信。眼

里不曾见真实。待要去来,只道我村。况且夜深了,我只得权睡一睡。有看这婆

娘怎地,今夜与我情分如何?”只见那婆子又上楼来,说道:“夜深了,我叫押

司两口儿早睡。”那婆娘应道:“不干你事,你自去睡。”婆子笑下楼来,口里

道:“押司安置。今夜多欢。明日慢慢地起。”婆子下楼来,收拾了灶上,洗了

脚手,吹灭灯,自去睡了。

却说宋江坐在杌子上,只指望那婆娘似比先时先来偎倚陪话,胡乱又将就几

时。谁想婆惜心里寻思道:“我只思量张三。吃他揽了,却似眼中钉一般。那厮

倒直指望我一似先时前来下气。老娘如今却不要耍。只见说撑船就岸,几曾有撑

岸就船。你不来采我,老娘倒落得。”看官听说,原来这色最是怕人。若是他有

心恋你时,身上便有刀剑水火也拦他不住,他也不怕。若是他无心恋你时,你便

身坐在金银堆里,他也不采你。常言道:“佳人有意村夫俏,红粉无心浪子村。”

宋江明是个勇烈大丈夫,为女色的手段却不会。这阎婆惜被那张三小意儿白依百

随,轻怜重惜,卖俏迎奸,引乱这婆娘的心,如何肯恋宋江。当夜两个在灯下坐

着,对面都不做声,各自肚里踌躇。却似等泥干掇入庙。看看天色夜深,只见窗

上月光。但见:

银河耿耿,玉漏迢迢。穿窗斜月映寒光,透户凉风吹夜气。雁声嘹亮,孤眠

才子梦魂惊。蛩韵凄凉,独宿佳人情绪苦。谯楼禁鼓,一更未尽一更催。别院寒

砧,千捣将残千捣起。画檐间叮当铁马敲碎旅客孤怀;银台上闪烁清灯,偏照离

人长叹。贪淫妓女心如铁,仗义英雄气似虹。

当下宋江坐在杌子上,睃那婆娘时,复地叹口气。约莫也是二更天气。那婆

娘不脱衣裳,便上床去,自倚了绣枕,纽过身,朝里壁自睡了,宋江看了,寻思

道:“可奈这贱人全不采我些个!他自睡了。我今日吃这婆子言来语去,央了几

杯酒,打熬不得。夜深,只得睡了罢。”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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